过去的程芳菲也是这样。
更何况她曾经生活在地球时代，连自己出生的城市都没怎么离开过，是在很难去对几十光年之外发生的看不见的事产生共情，心生动容。
但现在，他们置身其中，感受到周围弥漫的紧张气氛，心态就完全不同了。
“情况怎么样？”
程芳菲看许落忽然神情一松，便猜想他应该是有了眉目。
许落微微笑道：“可以了。他们对民用网络系统看管得很严，但军用网络频段几乎不受限制。偏偏这些网络中只有核心系统固若金汤，大量临时增加的配套系统连初始加密AI的模式都没改。”
程芳菲听了哭笑不得。
原来这么先进的星际时代也会有人犯不改密码的低级错误？
当然，她很快给军方找了些借口，比如现在刚刚开始打仗需要对接的单位、部门很多，难免出岔子，再比如虽然许落说得轻松，但实际上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强大的鹦鹉螺。一般人别说破解加密AI模式，他们就连加密AI是什么都不知道，咳咳，说的就是程芳菲自己。
很快，许落便在军方系统中如鱼得水，如入无人之境，开始搜寻更多的资料和信息。
而随着他获取到的信息，困扰着程芳菲的一团团迷雾也终于被慢慢驱散。
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根据军方掌握的资料，异兽确实是来自于类似程芳菲体验过的【生物制造】技术，只不过相对娱乐化的生物制造，产生异兽的设备更专业更强大，能够在短时间内按照设定的基因和生长趋势，以恰当的物质配比创造出任意阶段的符合基因要求的生命。
相对于【生物制造】产生的生物，这些异兽最大的特点是其思维能力和智商远远高于普通水平，能够完全理解人类语言并与人类进行沟通，甚至能够操作简单机械。
但这并不仅仅是这些异兽的全部。
在异兽生成后，封氏还秘密对它们进行了训练和次生长，对其身体进行不断的改造以让他们更加强壮，更便于战斗，更容易控制。有些类似曾经地球上某米国科幻大片里超级英雄的身体改造。
但对于这些异兽，最关键最不寻常的还不是这些生理上的培育和改造，而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控制。
在大规模制造并培训异兽之后，封氏很快发现，不管他们如何对这些个体通过教育、灌输、指令化等进行思维控制尝试，都不能达到完全理想的控制状态。
因为就算再怎么改造，它们都是有自主思维能力，可以交流并学习的个体。而只要它们进行思维和交流就难免产生观点和思想变化，这是无可避免的。最简单的就是它们会害怕，会因为怯懦而逃跑。但对于封氏这种想制造一支完全听从自己指挥的军队来讲也是不可接受的。
于是他们又想到了一项技术，便是将成熟的经过挑选的军人记忆、思维等提取并灌输进入异兽的大脑。
这技术正是类似程芳菲他们体验过的【战场突袭】，但也远比那项体验中应用的要复杂得多。
因为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临时的记忆同步，而是用军人记忆去替换异兽的记忆，并塑造异兽的统一性格、行为、能力等。
这种设想一旦成功，不畏生死，完全可控的强大军人便能够成批制造生产，就好像制造机器人一样。
程芳菲看到这忽然想起了曾经玩的那些电子游戏。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种阶段，是不是军队的控制人就能像玩游戏一样不断暴兵，只要资源够充足，便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她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就像绝望播报员说的，封氏归根到底只是个商业家族，为什么如此执着想制造如此大规模军队，肯定不是仅仅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好在目前为止封氏并没有完全实现他们的设想。
这些异兽虽然已经被灌输了记忆，但是距离可以如电脑游戏版统一操作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生物的思维和意识并不是计算机程序，并非敲击行代码就能完全抹杀或取代。
但即便如此，封氏的这种行为也已经非常危险，不能为联盟官方所容忍。
派出军队以清除虫族的名义将这些异兽清理掉也是迟早的事。
就像如今，阿贝尔76号已经被完全包围，别说穿梭机，就是一只巨奇奇想要飞出大气层来太空短暂感受宇宙辐射也根本不可能。
“根据军方获取的资料，这项目从五十年前开始在封氏家族内部立项，名为NONE。暗示项目不存在无人参与，但也被认为是无灵魂之意。五十年间，封氏为其建立了超过一百个研发和实验星球基地，其中绝大多数基地所在星球甚至不属于荒星，或者说不在联盟正式登记在册的荒星列表中。”许落看着列表里的星球，眉头紧蹙，“这完全是封氏违反星际联盟规则私下进行的星球改造行动。”
乔碧惊讶地张大嘴：“可是星球改造设备只有联盟有，所有星球如果要改造都必须登记成荒星，不然ᴶˢᴳᴮᴮ联盟将不批准其使用星球改造技术。封氏难道有自己的星球改造设备？”
程芳菲猜到些许：“他们手里这么多荒星，想挪用其他星球的改造设备估计很容易。”
“局部改造对设备要求并不高。刚刚我说的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星球，要不就是原始条件适宜，要不就是只做了局部改造。”许落继续阅读，“但很快随着NONE项目的顺利推进，他们必须拥有全改造星球，比如西格玛3829号，就被选为了NONE项目的第一颗正式实验星。当然这个项目在封氏内部也是最高机密，只有很少数的项目参与者和核心管理层知道。”
西格玛3829号！
程芳菲再次听到这熟悉的星球编号，想到封顾就是因为穿梭机撞击这颗星球遭遇事故而失忆的。
结合之前从绝望播报员那里得到的信息，程芳菲越发觉得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说，封顾作为封氏族长知道NONE项目的存在吗？”
乔碧愣道：“肯定知道啊！他是族长，这么重要的项目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落却摇摇头：“很难说。假如他知道，并且NONE项目是由方宇辉负责的，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坚持不替换这个助手，哪怕明知他已经得罪了大批元老和核心成员。但封顾遇到的穿梭机故障也很微妙，如果换一种解释也说得通……”
乔碧追问：“哪种？”
“因为NONE项目的保密度极高，哪怕封氏族长也不知道，至少是刚上任的族长。所以封顾本身并不知情。当他发现了西格玛3829号的异常后前去调查，主管项目的负责人不希望他前往，便制造了穿梭机事故。可能本来他们只想让穿梭机发生故障，却没想到封顾的单体逃生舱被卡住无法逃离，随着穿梭机坠入星球。”
程芳菲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你的意思是他们本来并不希望穿梭机坠入西格玛3829号，可封顾逃生舱的故障，间接促成了灾难的扩大化？这倒是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