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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83)

作者: 余半 阅读记录

裴父心想,还好奚贵妃是宋督公的姐姐,有他默许,这事就不算什么大事。

裴母上一刻还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下一刻忽然就家庭圆满了,其他事她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围着宝贝儿媳上下打量,裴琅命人呈上茶盏,闻溪下跪敬茶。

宋予衡拉着容策的衣袖出了房门:“咱们就别在那杵着碍眼了,我带你逛逛裴府后花园。”

容策递给他一把剥好的莲子:“我遣人往朱雀司又运了冰,知你怕热,但也不能太过贪凉。”

宋予衡心虚,总觉得他抱着冰袋喝冰镇酸梅汤的事被容策知晓了,遂转移话题:“裴府的花开得真不错。”

少顷,裴琅一行人前往漪澜亭用午膳,远远就看到宋予衡支腿坐在美人靠上指挥容策摘花,他一会要红的一会要粉的,一会要树上的一会要水里的,容策由着他的喜好摘了一大捧。

裴母低声对闻溪道:“既然新皇登基政治清明,阿予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我瞧这位公子就很好,模样好,脾气好,说话温和,是个安生过日子的。”

裴琅连忙制止:“娘,慎言。”

裴母看着容策朴素的衣袍会意,既而不满道:“你们是不是嫌弃人家身份低,所以逢场作戏可以,成亲拜堂不可以?一个个封侯拜相后倒把当年随先生的教导全给忘了。再者身份低没什么不好,内外全由阿予做主,不至于受委屈。多好的孩子啊!”

宋予衡抱着满怀花问:“伯母是想给谁做媒吗?”

裴母十分坦荡:“给你啊。”

宋予衡看了容策一眼,感兴趣道:“是吗?哪家姑娘,我可认识?”

裴母震惊:“你喜欢姑娘?!”

宋予衡笑:“伯母,裴琅没告诉你我早已成亲,且娶了位娇贵的金枝玉叶吗?你给我做媒得经过他同意,我做不得主。”

裴母略带遗憾的看向容策,裴琅被两个人的对话惊出一身冷汗,闻溪圆场:“先用午膳吧,此事容后再议。”

宋予衡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容策道:“你我私会被我家那位金枝玉叶知晓该当如何,我可给不了你名分。”

容策不动声色:“我不要名分,我只要你。”

宋予衡莫名耳热,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人突然一句情话真让人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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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因着宋予衡下朝后总撺掇相熟官员陪他去沅江楼喝酒听曲,容策管不住宋予衡只能言语间暗示几位尚书,于是宋予衡被迫重温当年文武百官对他避之不及的境况。

雁回放下花锄走到井边净手,宋予衡躺在摇椅边吃荔枝边看话本:“这荔枝吃起来没滋没味。”

井水沁凉,雁回直接捧水往脸上泼:“确实比不了你府上御供的荔枝。”

宋予衡丢下荔枝把话本盖在脸上嘟囔:“没意思。”

雁回沓着木屐走到廊下,浑身带着湿漉漉的水气:“既然没意思就快回府吧。你说说你这人,刚表明心迹那会恨不得天天同圣上耳鬓厮磨,现在整日整日不着家,难怪圣上会多想。”

宋予衡从鼻腔中发出个嗯字,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雁回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剥荔枝:“说实话开始我并不看好你们在一起。一是因我与卫则的前车之鉴,二是你们身份年龄悬殊,但你那时了无生意,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明面上只能推波助澜,走一步算一步。”

宋予衡拉下话本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时他又何尝没因雁回与卫则最终的相看两厌辗转踟蹰,雁回接着道:“后来我发现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你遇到污垢渣滓就否定高悬明月。”

“你话本上写过那么多贪嗔爱恨,轮到自己时回回想不明白。”宋予衡瞥了他一眼,“衣服都湿了,回房换件,我带你去漏月台听曲观舞,整日闷在家里多无趣。”

雁回方回房,宋予衡抬眼就看到了姚殊:“似姚大人这般循规蹈矩的也学会玩忽职守了。茶花不错,有市无价,哪里买得?怕是今年的俸禄全搭进去了吧。”

姚殊小心翼翼把茶花放在廊下竹筐里:“圣上御赐。”

宋予衡讪讪摸了摸鼻子:“哦?他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赏花了?”

雁回看到姚殊带回来的茶花十分惊喜,宋予衡忙制止了他继续捣腾花田的想法:“说好陪我去漏月台,我这都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雁回抿唇:“改日再去,随舟难得这么早回府。”

姚殊:“陆院判让你静养,别整天往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跑。”

宋予衡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姚殊虽和他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雁回,雁回耳根通红偏转了头扇风,宋予衡识趣道:“别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搪塞我,本督自己去。”

雁回:“你不留下用晚膳吗?”

宋予衡笑:“客套话留着对别人说,说不准我心血来潮真留下用膳了呢。”

“那你走吧。”

“真没良心。”

宋予衡也没有了去漏月台的兴致,接过齐湘递过来的几本公文进宫去找容策。意料之外,容策并未在御书房处理公务,此时正被赵王、瑞王、端王等人拉着在百花苑喝酒。

容显皇子皇孙众多,不成器的占了大多数,只要爵位安稳他们倒不在乎是谁当政,因他们并未参与党争加之疫症期间闭门不出,消息比肃王容承谚还滞后,故他们被容策外表所迷惑对他印象超级好。

前段时间几人听闻宋予衡眠花宿柳的坊间传闻,他们觉得自家皇兄贵为天潢贵胄怎能被宋督公比下去,于是精心挑选了环肥燕瘦各种美人悄悄送进宫欲献给容策,他们那个不靠谱的皇叔容承谚被闹得没办法,跟风进献了一大堆奇花异草买清静。

花影重重下,宋予衡望着试图邀宠的美人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轮廓,心口某个地方没由来酸胀的疼,原来天长日久看似逐渐淡薄的感情实则越积越深,他真的会担心年老色衰,姐姐有了归属后他心中也就只容得下容策了。

“歌舞笙箫,美人如云,这样的宴席怎么不记得邀请本督呢?”

赵王失手打翻了桌上酒杯,瑞王衣袖遮脸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端王一副被正宫捉奸在床的惶恐模样,愣神过后纷纷请辞,容策还未说什么,宋予衡道:“本督刚来几位便要走,这是不给本督面子啊。”

他一开口谁敢动弹,只能听宋予衡云淡风轻谈论几人私德有亏又不至于触犯西秦律法的事迹,几人大气也不敢喘,各个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就怕宋予衡下一句往下深究并罗列出数条罪状。

人活着果然不能太善良,容策与宋予衡好不好关他们什么事?没道理上赶着去触宋督公的霉头,那可是宋督公唉。皇兄的命可真苦,不过舍一人幸福千万家,这也是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阿弥陀佛,保佑皇兄盛宠不衰。

宋予衡吃完盘中最后一颗荔枝终于说了散席,几位王爷带着所有美人溜得比谁都快,宋予衡叹气:“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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