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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82)

作者: 余半 阅读记录

严韦捂住严越的嘴,拉着他下跪:“草民有眼无珠,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容策俯身道:“你们能来探望我们,予衡与我都很高兴。”

谈话间严韦、方蓉总算知晓了两人的真正身份,所谓普通官吏是代理朝政的太子殿下,所谓少夫人是权倾朝野的宋督公,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能面见此等人物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思及所送乡野土特产不由面露难堪之色,太寒碜了。

反观宋予衡听闻他们推着装满特产的手推车,拖家带口徒步走了三日才至京都,又因人生地不熟在京都盘桓两日花光了所有盘缠寻人未果,深受感动,宦海沉浮中整日机关算尽,质朴的善良更戳心窝:“我喜欢吃自家种的瓜果菜蔬。”

湘君道:“午膳正好让厨房入菜,摆在梅扇亭,温些青梅酒。”

宋予衡喂箬箬喝奶茶:“两位既然来了需得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小住几日逛逛京都。”

严韦连忙道:“这可不行,我们逢年过节来探望恩人是应当的,这些薄礼虽上不得台面也是我与娘子的一番心意,督公若喜欢,我再送来。”

方蓉附和:“得见恩人平安健康,已经很好了。”

容策笑:“府上不经常来客,你们能来我们也热闹热闹,就当让箬箬、阿越陪予衡解解闷,劳烦两位务必多留几日可好?”

严韦、方蓉未再推辞,容策与他们闲话家常,宋予衡专心致志给箬箬编辫子盘发髻,严越托腮看得聚精会神,湘君抱过来首饰盒,挑挑拣拣从里面挑出八九个精巧发饰,与严越探讨哪个比较好看。

宋予衡先是拿了蝴蝶榴花发梳,后又取了珍珠玫瑰对钗,最后选定了粉晶芍药发冠,容策不时看过去几眼,在流苏勾到宋予衡衣缘上的绣线时自然帮其往上挽了两道衣袖。

坊间关于太子殿下与宋督公的传闻有很多,什么宋督公觊觎太子殿下美色,滥用职权,将其软禁在督公府夜夜笙歌;什么太子殿下掌权后宋督公贪恋权势,故技重施魅惑君王,委身太子殿下予求予取;什么太子殿下对宋督公一见钟情,肃整朝纲后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其结为夫妻。

他们见过宋督公、太子殿下两次,两人的关系似夫妻却又少了几分寻常夫妻的黏腻,似至交至亲却又多了几分相对无言的默契,至深至浅,至亲至疏。

在督公府待了几日后,严韦、方蓉少了初来时的局促,严越看什么都新鲜吃完饭就满院子乱跑,这日清晨他随手拾了根桃花枝在庭院中胡乱比划,湘君捧着本书道:“练好了姐姐送你把长剑,真剑,以后能防身御敌那种。”

宋予衡皱眉:“不成体统。”

湘君合上书冲他做了个鬼脸,容策一眼就看出那本书是张其丘借给他看得《西秦美人品鉴》,他未想起来还,张其丘也没来取。

宋予衡让湘君取来他的佩剑“履雪”,然后把严越唤至廊下拔剑出鞘,这是他时隔多年毫无障碍地重握“履雪”,落英缤纷中剑招行云流水,容策望着宋予衡一如初见时的仰慕与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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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七月中,裴父裴母突然抵京,宋予衡闻讯官袍未换直接从朱雀司去了裴府,裴琅陪着他们在正厅叙话,客气疏离。常人眼中,裴琅少时授业于随月生,弱冠之年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后弃武从文官至宰相,让裴氏荣耀以及,可作为父母他们现在并不知该如何同他相处。

宋予衡躬身同他们问安:“伯父、伯母,安好。”

宋督公在西秦百姓心中积威甚重,裴父裴母诚惶诚恐:“督公……”

“私下你们还像以前那般叫我阿予便好。”宋予衡展开折扇给裴母扇风,“即便十几年未见,我到现在还记得伯母总带点心零嘴来学堂,半大小子吃起东西来没个节制,带来再多也不够分。”

气氛瞬时缓和下来,裴母笑道:“天这么热,正好我去给你们做些冰镇莲子汤解解暑,阿予尝尝味道如何。”

“你和伯父舟车劳顿应当好好歇息才是。”

“不妨事不妨事,阿琅也喜欢吃,你们想吃我就高兴。”裴母拉着裴父起身,“我知道厨房在哪,你们快回房换件衣裳,瞧这一身汗。”

两人去偏厢换了件家常便服,宋予衡用手梳理头发问裴琅:“姐姐呢?”

裴琅:“还在睡。”

因调养病体,闻溪每日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长。

宋予衡把头发全部束起后方觉舒爽:“这都一年多了你就没想着在家书上暗示他们一下,让他们稍微有个心理准备。已故奚贵妃忽然成了自己的儿媳,换谁能坦然接受?你让姐姐怎么面对伯父伯母?”

“待用过午膳,我送他们去别院安置,她身体刚有好转,勿生其他变故。”

“这样也好,循序渐进。”宋予衡摇着折扇,“我还怕事情不好解决,让齐湘去宫里请示然思,能不能直接给你们下道赐婚圣旨,伯父伯母总不能忤逆圣意吧,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裴琅不知他是在帮他解决问题还是制造麻烦:“新皇登基后案牍劳形,你可真好意思用官员后宅琐事叨扰他。”

宋予衡敛笑:“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要我在一日,就不允许任何人让姐姐为难。”

冰镇莲子汤确实是记忆中的味道,宋予衡连喝两碗哄的裴母心花怒放,裴父看了裴琅一眼斟酌道:“蕴之,我与你母亲此番前来是想同你商议过继之事,我们在族中挑选了几个孩子,择日带到京中你看看哪个比较合眼缘。你放心,孩子以后由我们看顾,不会让你多费心思。”

裴琅:“我的孩子只能由夫人所出。”

裴母笑容僵在嘴角,眼泪横流,她不能接受儿子越来越魔怔的事实:“阿琅,从小到大只要你能好好地,我们什么都由着你,可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为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宋予衡慨叹,作为父母再没有比裴父裴母更好的父母了,他们能接受裴琅纨绔风流不学无术,能尊重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能理解他弃武从文重新开始,甚至能纵容他娶个莫须有的妻子。

宋予衡正欲宽慰两句,齐湘陪着闻溪、容策走了进来,裴父豁然起身,震惊道:“这……这……”

闻溪款款施礼,裴父裴母哪敢接她的礼,拽着裴琅去了偏厅追问缘由,容策坐在宋予衡旁侧按住冰碗:“不可多食。”

宋予衡:“我刚吃了一口。”

容策抽了根梅瓶中的莲蓬低头剥莲子:“那也不准再吃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在内在外都要被管,是不是金枝玉叶都喜欢仗势欺人?”宋予衡挑起容策的下巴,“问你呢,金枝玉叶。”

裴父裴母刚消化完已故奚贵妃成了他们莫须有的儿媳,紧接着又看到宋督公公然调戏年轻俊美的公子,抵京不过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他们的冲击性委实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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