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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74)

作者: 余半 阅读记录

想着等开春,疫症消了再去,没想到公子带着少夫人光临寒舍,我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可真是大好人。”

宋予衡挑着鱼刺随口问:“疫症对你们生活可有影响?”

严韦道:“承德县疫症不严重,诊出来的病患统一在药坊隔离治疗,官府每日派人分发预防疫症的汤药,早晚有专人用艾草熏蒸接触过药坊的人、马、车、物,像那些接触过疫症病患隔离在家的,会有义工把新鲜的菜蔬放置在门口。

起先治疗疫症需要自己承担一半费用,现在几乎不需要自己花钱了,我去药坊帮工了几日,官府还补贴铜钱。

以前不觉得,经过这次疫症才发现西秦现在真好,希望宋督公能长命百岁。”

方蓉道:“是呢,宋督公当权想得是我们平头老百姓,人也大度,骂他骂的那么难听也没见他真把人下狱,换成以前,谁敢议论当权人,不牵连全家就谢天谢地了。

宋督公应该还很年轻,不然说书的也不会说他狐媚惑主了,公子,你在京都官衙当差,有没有见过宋督公,他长什么样啊?”

容策看了眼宋予衡轻笑:“绝代风华。”

宋予衡把鱼肉夹入白瓷勺里,喂箬箬吃鱼,严越问:“爹,绝代风华是什么意思?”

严韦道:“就是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意思。”

“哦……比嫂嫂长得还要好看?”

众人目光落在宋予衡身上既而笑了,方蓉道:“你可真会挑人。”

箬箬软软道:“嫂嫂好看。”

宋予衡面上不显,耳垂通红,容策俯身喂箬箬喝鸡汤附和:“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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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宋予衡身体虚弱,吃完晚饭早早歇下了,容策把两人的衣裳折叠整齐放在床头的板凳上,倒了碗热水隔着碗壁试了试温度:“予衡,把药吃了再睡。”

在外不能定时煎药,便替换成了药性稍弱便于携带的药丸,宋予衡蒙着被子闷闷应了声,容策坐在床榻上轻托起他的头,连人带被拢在臂弯中,宋予衡闭着眼睛道:“冷……”

容策把药丸喂至他的唇边用温水冲服,宋予衡吃完后眉心紧蹙,一脸苦大仇深,容策掖了掖被角问:“还喝水吗?”

宋予衡睁眼,仰头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两下:“苦吗?”

容策抿了抿嘴唇:“不苦。”

宋予衡笑:“还想不想吃?”

揽在他腰间的手探入棉被警告般得在他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咬牙切齿道:“睡觉。”

容策把碗放回方桌,稍微打开点窗户通风,宋予衡经常晚上咳嗽起来没完没了,房间通风,状况多少会有所缓解,因着这事,容策再未与他分过房。

这病根不是现在才有的,以前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下被这么照顾着反倒娇弱了起来。

容策吹熄蜡烛躺在床外侧,宋予衡往他怀里偎了偎,容策问:“脚还是这般凉?冷吗?”

“你抱抱我。”

容策腿弯夹住他的脚,把他往怀里揽,低头深深在宋予衡脖颈间吸了一口气,宋予衡闷声道:“怎么?”

“箬箬说你身上香,我闻闻是不是?”

“被药熏得发苦,哪里香了,都是药味。”

容策笑:“分明是美人香。”

宋予衡:“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哄人的甜言蜜语了?”

容策得寸进尺得把头越埋越深,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那你让我好好闻闻。”

“痒。”宋予衡环住他的脖子,“谢谢。”

容策微怔,声音暗哑:“你为西秦殚心竭虑,百姓是感念你的,你应该知道。”

宋予衡咬着嘴唇轻微颔首,容策觉察到肌肤上的凉意,更紧地抱住他:“谁会舍得厌弃你呢?”

未至天明,九歌快马加鞭送来了京都急奏,耿自铭与羌羯里应外合攻占西南夔州,突袭长陵,被长陵军指挥使江岱宁一剑斩杀,后长陵军收编西南军对羌羯实施了反攻,此消息因长陵王密令暂被瞒得密不透风。

容承询借由疫症私调的五万兵马隐匿在距离京都最近的晋州,今日丑时带领五军营勾结禁军秘密包围了皇宫,作为对手,宋予衡鄙夷容承询的德行,但对他的谋略还是有几分欣赏的,明明已至绝地还能运筹帷幄绝地反击。

这也是当初他为何没有公报私仇杀了容承询的原因,把他逼到死地没有那么难,暗杀他更是容易。

但对于容承询这种争强好胜的人而言,永远棋差一招步步落败反而是对他最好的酷刑,他就是要借他的手去建立一个永远也不会属于他的西秦盛世。

行至秦鸾山,山鬼牵着踏雪等在官道上,容策早就与宋予衡商议好了,倘若容承询发难,由容策扼制晋州五万兵马,宋予衡解决宫禁,他们连时辰节点都算好了,而容承询一步一步也并未偏离他们预算的棋局,一切仿佛都在掌握之中。

可两人独独错算了离情别绪,没人可以保证百分百万无一失,万一行差踏错……彼此都不敢细思那个结果,感情越深顾虑越多。

宋予衡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安然无恙,你也要答应我,必须毫发无伤的回来。”

“好。”

容策一勒缰绳踏雪朝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宋予衡放下车帘:“进宫。”

皇宫内苑,静得出奇,容显头发几近全白,佝偻着身体持续不断的咳嗽,容承询紫金冠束发,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晨光下阴狠扭曲:“父皇,你有没有似曾相识之感?十年前容承寅薨逝,十年后他的嫡子容策亦不能幸免,当年你留不住容承寅,今时今日你同样留不住容策。”

“孽障!”容显怒急攻心呕出口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难听,他揉了揉额角,某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逐一拼合,令他头疼欲裂。

“孽障?当年你发动宫廷政变,用腰带把先帝勒死在龙榻上才篡改遗诏继承大统,你配指责我吗?”容承询讥讽笑笑,“你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母妃在后宫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就因为她穿了懿慈皇后生前最喜欢颜色的衣裙,你不仅当众斥责她,还授意医署对她的病情不管不问,失去母族依附,没有你的宠幸,人人可欺,她病死后被草草安葬,你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她。

你钟情懿慈皇后,那为何又要选秀纳妃?然后牺牲后妃来凸显你对她情深义重。既然你只认容承寅一个儿子,当初为何不把所有皇嗣一一掐死?反而逐一打压来成全你们的父慈子孝。

无论我做得再好,永远比不上容承寅,他不该死吗?他活该!他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我早就看腻了!所谓兄友弟恭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可即便他死了,你宁愿承认杨辞书为他生的妖孽都不愿正眼看我,你处心积虑把他丢到长陵不闻不问,不就是想护住他吗?你真是打得好算盘,把容承谚那个废物放在太子之位上挡箭,暗中筹划好所有扶持容策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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