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佞宦(56)

作者: 余半 阅读记录

长陵王驻守南疆,抵御羌羯,无一败仗,又岂会真如表面看上去纯良无害?

在工部的协助下,废墟很快被清理了出来,容承诲命大,横梁擦着他的身子砸下去没砸死他反而给了他生机,骁骑营如释重负,容策上前两步朝容承诲伸出左手:“皇叔。”

容承诲过于肥胖的身材掩盖了原本的五官优势,他死死盯着容策,没来由颤栗不安。

容策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让他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他惊惧道:“让……让别人来,你滚!”

此时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容承诲身后传来:“哥……哥哥?”

容策提起容承诲的后领直接把他丢在瓦砾中,天阴沉沉的,蜷缩在墙角的孩童往外爬了爬,小小的一团,半新不旧的夹袄勉强蔽体,冻得乌紫,嘴角隐有白'浊的液体。

容策认出这就是那日在平津药坊抱着他的小娃娃,原是个姑娘。

披风沾雪凉寒,容策宽了外袍温柔地包住她,烦燥堵在喉头顺着鼻腔酿成酸涩的麻疼。

小姑娘颤抖的不成样子,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黯淡无光,借着微光辨认出容策的样貌才乖巧地顺着他的动作趴在肩头。

鸦青披风罩下来,隔绝了肮脏的恶意。

容承诲上气不接下气的呕吐,平王府的人搀扶着他哭天喊地,等候多时的太医上前把脉,所有人簇拥过去嘘寒问暖,无人在意刚刚从废墟中挖出来的三个半裸孩童的尸体。

九歌伸手去接他怀中的孩子,她不安的缩了缩抱着容策不撒手,容策足尖挑起地上一把普通长剑反手捅死了给容承诲送御寒衣物的侍卫,混乱的局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无声无息抵在了容承诲的脖颈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平王府侍卫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倒了一地。容策周身横生交错的锋芒犹带南疆肃杀之气,锋刃浸血,极具攻击力,在绝对的生死压制下,是直刺骨髓的胆战心寒。

褚敛郢整个人都吓傻了,萧桥霜推搡着他往九歌身后避,刚放下的心瞬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容承诲形容狼狈,怒道:“容策!你想做什么?”

容策握着佛珠,额上青筋暴起,他提起容承诲的前襟把他像一团烂肉似得往太湖石上磕,手下到底留了情,没把人弄死:“你又比谁高贵?废物。”

九歌探了容承诲的鼻息吩咐骁骑营暂把他抬入马车,褚敛郢结结巴巴道:“长陵王……他……他……”

萧桥霜:“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他躬身向容策回禀了剩余孩童的后续安置,容策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骁骑营做好分内之事便可,辛苦诸位了。”

萧桥霜谨慎得回了声是。

容策套着佛珠的手轻柔地拍了拍怀中的小姑娘,柔声道:“不怕不怕,没事了。”

……

天色渐渐暗沉,宋予衡在风雪中站了很久,腿脚疼到麻木,他扶着宫墙缓慢的往宫门口挪,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宫墙深深,没有尽头,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意识昏昏沉沉,抠着墙壁的手指磨得血肉模糊。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抬目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容策似有所觉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宋予衡跌跌撞撞往前疾走几步直接扑到了容策怀中,声音虚弱夹杂着几分委屈:“腿疼。”

容策抵着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宋予衡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仰头不轻不重地咬他的嘴角,新结疤的伤口重新裂开,浓重的血腥气袭满口腔。

皇城北角门是朱雀司秘密运送娈童歌姬供容显享乐的禁道,少有人行,宋予衡急迫地舔吮着容策嘴角渗出的血,有悖伦常的禁忌感顺着脊骨轰然在他脑中炸开,他依附着容策仿佛抓住了人世间最后的希望。

容策由着他厮磨,手轻托着宋予衡的下颌:“外面冷,我们回家。”

宋予衡青白的嘴唇染了层鲜血,眼尾烧得通红,双腿走起路来疼痛难忍,容策把他打横抱起,上了角门外静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里暖意融融,铺了厚厚的毯子,容策除去宋予衡湿透的乌靴,鞋袜结冰,两脚生满了冻疮,容策拢住宋予衡的脚,温热的感觉由足心传至四肢百骸,明明是极为温柔的动作宋予衡却感觉被伺机而动的毒蛇禁锢其中沦为猎物,宋予衡瑟缩了下身子,欲抽出的脚被容策握紧脚踝又拽了回来。

他撩开宋予衡的长袍,缓慢卷起里裤,膝盖处渗出的血与布料粘连在一起,冻疮在原有的伤势上恶化,容策不知凝视了多久,手指僵在半空中微微战栗,宋予衡够到他灼热的指尖哑声道:“然思,别看,太难看了。”

容策咬着嘴唇,心疼的无以复加,宋予衡烧得昏沉,歪在他怀里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姐姐是裴琅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裴琅浪荡风流,似梨花带雨珍珠斛那样的荒唐事数不胜数,实非良配。

梅圣手亲自替姐姐去裴府退婚,屡次无功而返,裴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信誓旦旦的说非卿不娶。

裴家势大,这样的无稽之谈,信与不信,它都名正言顺,他不愿意闻府就必须要履行婚约。”

容策往宋予衡怀里塞了个手炉,宋予衡恍神:“有次我与青蔺合谋拔了白云寺后山的骨里红,姐姐代我去白云寺抄写佛经受罚,裴琅每日都会去白云寺看她。

寒冬腊月的,他就坐在廊下隔着窗户说些有的没的逗她开心,他说一夜,姐姐就听了一夜,日复一日,就这样守了一个多月,裴琅没进过门,更没见过姐姐的面。

回府后姐姐讲给我听时,边说边笑,她很少会有那般开心的时候。我也很开心,虽然我不喜欢裴琅,但要嫁的人恰好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裴琅那日告诉我,他与裴夫人于安平五十八年二月十五交换庚帖订下婚约,庆安十九年二月十五在岷州完婚。裴夫人有迎风头疼的旧疾,体弱喜静,喜欢兰花,常年闭府不出,今归宁数日,他忧思难安,问我可否接她回府归家?”宋予衡喉头哽咽,“姐姐生于安平五十八年二月十五,庆安十九年二月十五本是他们原定的婚期,他想接归宁数日的裴夫人回家,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裴琅怎能不怨恨我?他杀死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容策手背微有凉意,他摸了摸宋予衡的侧颊,触手湿潮:“就算没有你,闻先生也躲不掉入宫的命运,予衡,你没错,你很好。”

宋予衡无意识蹭了蹭容策的手背:“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回到入时无,雪下得更大了,容策处理了几份要紧公文,用过晚膳方去看宋予衡,山鬼在帮他上药,透过屏风,可以看到宋予衡的身影。

荔枝红宽袍褪下来露出里面的雪白里衣,手指挑开衣带时瘦削的身体因疼痛微微发抖,容策死死捏着佛珠,额间的汗珠顺着脖颈没入衣领,宛若宋予衡的指尖轻划过他的肌肤,缓慢酥麻,引得他浑身燥热。

上一篇:限定温柔 下一篇:白月光的攻略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