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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44)

作者: 余半 阅读记录

容承询道:“父皇明察,长陵王委派骁骑营指挥同知褚敛郢敛骸迁坟……”

褚成钟不知道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又傻乎乎的做了什么不过脑子的祸事,躬身禀道:“五军营与骁骑营分区而治各司其职,五军营出现在骁骑营管辖的秦鸾山,可有御令调遣?”

褚成钟出自世家清贵褚氏,任吏部尚书,掌管全国文职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功勋等,三毛七孔近乎狡猾,但事有例外,凡涉褚敛郢,他就顾不得盘根错节的利益牵扯了,护短护得人尽皆知。

容显沉了脸,屏风后传来闻溪的声音:“皇上,长陵王夙夜不眠为疫情殚心竭虑,国之危难,奉公为民,何其难得,是官吏效仿之表率。”

容显声音柔了下来,隔着屏风低声道:“你病体未愈,要卧床休养才好。”

闻溪掩口持续不断得开始咳嗽,裴琅死死盯着屏风上的背影十指虚握成拳。

容策中毒加之闻溪病重的双层打击让容显彻底没了审案的心思,他摆手:“朕乏了,此案移交朱雀司审理。”

容承询还未出言,容策命萧桥霜呈上来一摞帐薄:“都御史、户部弹劾本王中饱私囊,户部帐薄本王看了,私印无误,本王确实私压药材为己所用。”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即便中饱私囊也没见谁如长陵王这般高调坦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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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容策道:“明威将军祁山执御令接管汝州,密信来报,汝州百姓染病者十之六七,医署经由朱雀司调派的药材年久腐化药性全无,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以解汝州燃眉之急。

这几本帐薄为药材的用量流向,可由监察史核对。亏空补上了,户部的账目便对上了,为何就对上了呢?朱雀司、户部能不能自审?”

宋予衡莫名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容策的示弱妥协、温润平和、不事城府,只是麻痹对手的伪装。

从接管平津药坊到插手医署药材调遣再到借容承寅之名绝地反杀,他一步步早就谋算好了,或许扬州再遇也在他算计之中,这得是多么深沉的心机才能装得毫无破绽,把他也给骗了过去。

宋予衡踢了踢陆廷和的头,扯出供状轻飘飘地丢给容策,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户部做伪一案:“朱雀司向来秉公办案。”

陆廷和意识恍惚,失控地扑向宋予衡,血肉模糊的左腿在青石砖地上拖拉出一道血痕:“是你要害我,你要屈打成招!”

“户部旧账封存在册,监察史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核对一遍。”宋予衡抓起桌案上的户部帐薄撕成碎屑,“每一钱银子都能核对无误,户部每日公务是不是都用来绞尽脑汁做伪账了?朱雀司每年几十万的亏空都能补上,陆大人做伪可真是出神入化。”

“不是我!”陆廷和眼见容承询并无插手的意思,便知已成弃子,他够到宋予衡的袍角忽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我只是奉命行事,我……”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双目圆瞪,七窍流血,立时毙命,宋予衡探了探鼻息,容承询不咸不淡道:“诏狱手段,名不虚传。”

先是五军营,再是户部,容显已对容承询不满,撤了他五军营指挥使的职权,勒令其闭府思过,命朱雀司严查容策中毒的事,心中暗自对容承寅的死因疑窦丛生。

容承寅缠绵病榻数载,皆因杨辞书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东宫熏香中混了妄珈,量极其轻微,难以察觉,经年累月浸润其中可损伤心肺,与性命无碍。

妄珈辅以卜芥即成剧毒,那有没有可能容承寅不是死于妄珈,而是卜芥。

众人陆陆续续告退后,容策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渍,走至容承询身侧,容承询斜睨着他,眼前之人哪里还有半分文弱之态,眸光阴鹜,素雅的白衣也压不下周身的森寒冷厉:“以前没斩草除根,而今你还妄想弄死我?”

容策舔了舔嘴角未擦尽的乌血,笑道,“我可不是那个废物,懦弱无能,任人宰割,旁人辱我一分,我必摧之碾之,此次看在血脉情分上我点到即止,兵法上把这叫做先礼后兵。”

……

冷风吹落枯枝,乌鹊惊寒,齐湘把马车停在八尺巷,宋予衡负手而立对裴琅道:“裴相前来所谓何事?”

裴琅:“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她是不是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染病已有半月,从秦鸾山回宫就起了疹,宫中下死令封锁了消息。”宋予衡薄唇紧抿,平静道,“反反复复试了很多药方,未见好转,近两日药也难喂了。”

裴琅往后踉跄了两步,身形不稳,良久方道:“你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她说说话?”

辗转经年,这是裴琅向宋予衡第一次示弱,小心翼翼的祈求唯恐希冀落空,宋予衡提醒道:“疫症传染性极强,你……”

“我不在乎。”裴琅胸膛剧烈起伏,心有所感般掀开车帘,闻溪裹着厚重的狐裘,面覆白纱,阖目靠着车壁,瘦得不成人形,他想碰又不敢碰,心疼得无以复加,“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回我们的家。”

裴琅眠花宿柳浪荡成性,府中还有位名正言顺的裴夫人,裴琅把闻溪带回裴府简直是对她的折辱,宋予衡警告道:“裴琅,你不要得寸进尺。”

裴琅郁结在心口的情绪无处疏解,双目赤红:“我与拙荆于安平五十八年二月十五交换庚帖订下婚约,庆安十九年二月十五在岷州完婚。

拙荆有迎风头疼的旧疾,体弱喜静,常年闭府不出,今归宁数日,我忧思难安,可否接她回府归家?”

宋予衡筋疲力竭得回了入时无,倒头就睡,朦朦胧胧间他感觉有人抱起了他,俯身抵了抵他的额头说了几句什么。

宋予衡拼命想睁开眼睛却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头疼欲裂地皱眉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容策扯开他的衣领,汗津津的,触肤发烫,苍白的后背上起了层密密的红疹。

他呼吸微沉,急迫的去解宋予衡的衣带,宋予衡挣扎中辨别出来人,立即便清醒了过来:“你……你给我滚……”

容策箍着他道:“别动,让我检查检查。”

宋予衡浑身烫得吓人,有气无力道:“别碰我……会传染……”

容策把宋予衡轻按在怀中,扯下腰封,褪了朱红蟒袍,挑开衣带,细密的红疹沿着腰窝往上蔓延至整个背部,冷汗濡湿里衣,他整个人宛若从欲水中捞上来般,带着恹恹病气。

容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绞了温帕子给他净身,宋予衡烧的糊涂,凤眸迷蒙酝着化不开的雾气,不舒服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水珠顺着手腕没入袖口,容策把帕子丢入青铜盆,取了干净的亵衣重新给宋予衡穿好,五指顺着他细软的乌发把他轻揽入怀中:“予衡,把药喝了好不好?”

宋予衡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在清醒与放任之间苦苦挣扎,手指虚攥着容策的前襟竭力想与他保持距离,但他没有办法拒绝容策带给他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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