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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21)

作者: 余半 阅读记录

“恬不知耻。”宋予衡眸光如刀,“你这些年在外碰过多少人还需要本督帮你数一数吗?我不是青蔺,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忠贞不渝的模样。

从南疆到扬州,我试探过青蔺很多次,他从未说过你半句不好,一次次婉拒随我回京的提议,哪怕你这般薄情寡义,他根本从未想过离开你。”

“一别数月,他归家,你还是夜夜来春风渡私会琴芜,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带着别人身上的脂粉气去碰他,你以为他真不知道吗?卫则,你作践谁呢?”宋予衡丢下竹笛用白巾帕仔仔细细擦拭着每根手指,“青蔺不争气,本督替他了断。”

连日骤雨,春风渡门前的紫薇花树只剩下寥寥残花,宋予衡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容策半揽住他,寻摸到手腕把了把脉,宋予衡说话中气不足:“你怎会在此?”

“去了趟衙门,张大人说赵廷石、丁中正在地牢中暴毙而亡,他不好决断。”容策温言道,“义父可知此事?”

“知道。”

宋予衡面容苍白,乌沉的凤眸显得格外黑,身体无法自控的轻颤只有容策察觉到了,宋予衡筋脉受损武功尽失,往日里但凡拿点稍重的东西都拿不起来,与卫则对峙凭得只是快到极致的虚招,短短几招牵动受损筋脉对自身损伤极大,对卫则却没有实质伤害力。

容策自知雁回一事他定然不会假手于他人,故他退了,可看在眼里还是会心疼:“义父可是要去个苑接雁叔叔?”

宋予衡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轻微点了点头,容策扶他上了马车:“我能否陪你去?”

宋予衡靠着车壁昏昏沉沉地点头,他不是一个怕疼的人,只是实在是太疼了。他缓缓抬起手盯着浅淡的掌心纹路有片刻地恍神,瘦削的手指苍白的近乎透明,细腻柔软的掌心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徒有其表,不配用剑。

马车行得平稳,容策不动声色把宋予衡揽在自己怀中,短短一刻工夫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乌黑的发贴在汗津津的脖颈上,里衣湿潮,容策扯了扯他的衣领,用干燥的帕子轻轻擦拭薄汗。

宋予衡察觉到动静不安地挣扎了两下,动作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他眯着眼睛辨认出容策的轮廓复又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

行至个苑,齐湘掀开车帘,容策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宋予衡骤然感受到光亮以手遮眼清醒了过来,他直起身子疑惑地瞥了眼容策,目光落在他手上几乎完全被汗浸湿的帕子上,又做这种伺候人的差事:“容策,阳奉阴违你倒是驾轻就熟。”

容策把帕子塞回怀中,宋予衡没心思同他攀扯别的,拉开他合得严严实实的衣领把那条湿漉漉的帕子扯了出来:“丢了,回头义父赔给你好的。”

从齐湘的角度看去宋予衡正把容策按在车壁上强行宽衣解带,容策一丝不乱的衣衫被扯得乱七八糟,车帘豁然被放下,齐湘欲盖弥彰的说了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宋予衡没让任何人跟随,他熟门熟路的来到留宣居,隔着屏风雁回哑声道:“阿予?”

宋予衡阴沉着脸:“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要不要随我回京?”

“好。”

雁回歪在床榻上,裹着锦被只露出一张脸,宋予衡往下拉了拉,触目所及之处满是青紫斑痕,他薄唇紧抿,自衣柜中取了套干净衣袍替雁回穿上,用发带束好他的头发轻声问:“能走吗?”

窗明几净,雁回眼中蒙上了层氤氲,不曾示于人前的委屈顷刻间汹涌而出,他仰头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宋予衡冷然道:“有什么好哭的,离了他你还活不成了?”

雁回勉强笑笑:“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收在书房的樟木柜子里,我要全部带走。”

“好。”宋予衡扬眉,“本督有的是钱,在京都给你修个更好的宅邸,金屋藏娇。”

“你何时知道的?”

“见你时的第一面。”宋予衡低头捶腿揉肩给雁回熟络筋骨,“你的情绪掩藏的再好却骗不了我。”

雁回没说话,宋予衡安静等着,雁回不想说得话他从不会追问:“走吧,我背你。”

昨晚折腾的太狠,雁回几次下榻起床都腰疼腿软跌跪在床榻边:“别逞强,你现在哪里背得动我。”

宋予衡不由分说把他背了起来,云淡风轻道:“这不是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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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宋予衡把雁回接回兰苑就病倒了,山鬼施针,容策寸步不离地守着,湘君、齐湘坐在廊下剥莲子,湘君手腕上得数十个银镯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督公与殿下昨晚一起去得春风渡?”

“不是。”齐湘显然没能领会湘君的意思,张嘴去接抛出去的莲子,“卫则背着雁公子在外厮混这事你知道吧?雁公子不闻不问,督公那个脾气可受不了,昨晚让雀使按照名单顺序挨个拔了指甲毁了容,啧啧,惨不忍睹。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得是卫则竟敢追上门来找督公讨说法!”

湘君怒斥:“见异思迁的禽兽!”

齐湘伸出食指高深莫测地摇了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出其不意地偷袭督公,我一招平沙落雁就劈了过去,刀光剑影之中我与他过了六六三十六招难分伯仲,打得是天光失色日月无光,就在这时……”

“那是你自己笨,武功不好,怨不得别人。”

齐湘不满:“你又打断我说话!不听拉倒,我去找九歌讲。”

湘君拉住他的袖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挑了根茎最长的莲蓬恭敬地递过去:“请原谅天真无邪的湘君宝宝。”

齐湘受用地接过:“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殿下他从天而降一招制敌……”

齐湘还没有还得及渲染容策的武功多么多么厉害,湘君嗷嗷叫着再一次打断了他说话,她双手相扣抵着下巴发出意味不明的笑,护妻狂魔,她喜欢。

齐湘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瞬时没有了倾诉欲,简明扼要道:“最最重要的是,督公与卫则比武也一招制敌。”

“督公?督公力气都没有我大,他还找人比武?还赢了?”

“卫则用剑,他用竹笛,招式快得连我都没有看清,你说督公以前武功是不是特别厉害?”

湘君顿时没了吃莲子的心思:“怪不得回来就病倒了,定然是出招时牵动受损筋脉旧疾复发,雁公子对督公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齐湘没有直接回答:“雁公子是督公背回来的,背回来得你懂吗?”

“殿下没吃醋?”

齐湘答非所问:“朗朗乾坤世风日下,我亲眼看到督公在马车上扒殿下衣服,扒衣服!珍惜现在的我吧,我严重怀疑督公会杀人灭口。”

“……”

“杀人灭口?”容策拾起掉在地上剥了一半的莲蓬,把剩下的一颗颗剥出来放在枇杷叶中递还给湘君。

齐湘心有戚戚焉:“殿下见笑了,我正给湘君说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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