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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猫联姻指南(80)

作者: 林啸也 阅读记录

小熊骄傲地扬起下巴:“是小季哥哥不错!”

他纯纯一个护夫狂魔,王启东和祝时序瞬间心头一梗,都感叹宝贝疙瘩真的要被人抢走了。

季临川走近俯身把小熊抱起来,跟着叫了一声“干爹”。

“哎!”王启东点头,叉着腰问他:“小季乐意吃藕不?”

“爱吃。”季临川说。

“行,那我多挖两根,晚上给你们做糯米藕。”

他们等王启东上来才一起进别墅,妈妈们正在厨房炖汤,何婷看自家老公一身泥直接把他打出去用水管子冲水:“哎呦你个邋遢包,要死啦你一身泥汤就进来。”

王启东被训了还傻嘿嘿地笑:“都赖他们,我弄一身泥他们也不管我,哪像我老婆这么体贴。”

何婷哼一声,抬手就去拧他耳朵,小胖熊看热闹不嫌事大,蹦起来汪汪汪汪地打小报告:“干妈他瞎说!我帮他擦了是他自己又弄脏了,不讲卫生,你收拾他!”

“嘿你个小熊崽子!”

祝时序边看乐子还不忘去厨房偷了块鸡翅,塞给弟弟一口,秦婉好笑地在大儿子身上拍了一巴掌,又招呼季临川去楼上卧室:“小季你快递到了,挺大一个箱子呢,给你放上去啦。”

“好,谢谢秦姨。”

季临川从安洄去世后就再也没和人任何人叫过“妈妈”或者“母亲”的称谓,只要这熟悉的两个字眼在脑海中浮现他就会立刻想起安洄在他面前摔成一滩烂肉的场面。

所幸秦婉和祝时序都知道他童年的旧事,从一开始就没要求过他改口,甚至从未提及。

他们给了季临川最大程度的理解和尊重。

*

“送得还挺快。”

季临川抱着小熊上楼,检查了一遍快递箱。

祝星言好奇张望,动动鼻尖,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个儿。”

“猜猜。”他用裁纸刀拆开半米长的泡沫箱子,翻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温膜,里面东西露出来时祝星言瞬间眼前一亮:“好胖的笋!”

他表示惊叹的句式真的非常固定:好+形容词+名词+叹号。比如:好多的毛毛、好大的胸肌、好棒的我!再配合上瞪眼O嘴的表情,季临川摸清他的语言习惯后听他说点什么话都想笑。

“是春山笋的笋苗。”

他从码得整整齐齐的嫩笋幼苗里拿出一根给小熊,肥肥胖胖的,像个三角锥,祝星言光是看着都能流口水。

“你从哪里买到的啊?现在不是禁止售卖了吗?”

“托中培院的朋友弄来的,我答应帮他做个课题,今年的笋你和你哥不是没吃到吗,都被季远糟蹋了。”

“可是你会种这个吗?”

祝星言小声说:“春山笋就是因为难种所以产量才低的,以前我爸也想过自己种,结果折腾了半年一根都没长出来。”

“会一点。”季临川淡淡道:“我大学做过相关的论文研究,试试吧,如果成了明年你的春山笋就管饱了。”

却没想到小胖熊的注意力一点都没在笋上:“你大学做过相关的……论文?”

“可是、可是你一个学医的为什么要去学怎么种笋啊,而且这种笋除了大熊猫以外,人都不吃的。”

季临川动作一顿,没抬头,轻声说了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感兴趣就学了。”

他的语气那么随意,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路上看到了好看的果子,买回来给自己养的小熊尝个鲜。

可祝星言却知道要弄到这一箱笋有多不容易,要种成功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他爸当年想种笋,也要往上一层层托关系打单子才求来几根可怜巴巴的干瘪幼苗,请了那么多专业人士来帮忙都没有种活。

父亲学种笋是因为疼爱儿子,那季临川呢?

他学种春山笋甚至把它当成论文来研究时是很多年前,那时祝星言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把他忘了的玩伴,是一个再也不可能有交际的陌生人。

小胖熊心尖酸得厉害,抿着唇,两爪抱住季临川的手,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像只蔫头耷脑的可怜小狗。

季临川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怎么了?别这样可怜见儿地看着我,我受不了。”

“可你总是这样……”小熊猫捂着脑袋眼巴巴望着他,“不管做了什么,做了多少,全都不说。”

他的爱太小心,也太内敛了,体贴到让人心疼。

不会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那样急躁爱画饼,又诡计多端,要送什么恨不得提前几天通知对方,把别人的期待值拉高后再雷声大雨点小地敷衍。只不过付出了一点点就觉得自己深情无比,让伴侣感恩戴德,总结就是标榜着一百分的功劳,只给出五十分的东西。

可季临川不一样。

他是给出自己能给的全部,却只字不提。

刚结婚时发现小熊上下楼不方便,就立刻找人安电梯滑梯。明明比祝时序还细心,为他做了一整套缩小版的熊猫家具,却只是悄无声息地放在那里。

甚至再往前推几年,在明知两人不会再见面的情况下学习种笋,搜集各种样式的耳套,每年生日都给自己做一个熊爪蛋糕,就连为了压制失控的情绪吃的硬糖,都是他根本不喜欢的竹子味。

到底是多无望但执拗的爱才能支撑他做这些呢?

祝星言根本不敢想如果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相遇,季临川要怎么办,拖着这具自卑到不敢见人的本体,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到死吗?

眼泪莫名其妙地开始在眸子里打转,祝星言明知道不该为这么点小事掉眼泪,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心疼得整颗心都被割开了那样疼,偏偏又无处说理,只能抬爪用力抹眼泪,却越抹越多。

季临川看不下去了,握着他的爪子拽进怀里,捧着那毛茸茸的脸无奈又无措:“小祖宗,快别哭了,饶了我。”

祝星言不给他抱,难受得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是摇摇晃晃地抵着他,脸上凶巴巴但眼里水汪汪:“那你就说啊,你自己说出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学这个?”

“你不是说我们之间要坦诚吗,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敢情这规定是给我一个人定的吗?你怎么不讲道理啊!”

他气急了,胸脯一鼓一鼓地起伏,打定主意要季临川自己说,怕自己不逼问他又会搪塞过去再也不提。

而季临川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被他用眼泪逼着、求着,没办法了,才愿意提两句。

两人身后就是大床,他长腿一跨坐上去,把小熊拉进怀里,搓搓他额头的软毛,“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偶然听说这种笋熊猫都很爱吃,但产量很低,一只熊每年只能分到一小份,我就想啊,你那么贪吃,肯定不够。”

“然后呢,你怎么做了?”

季临川嗤笑一声,可能也觉得自己这样太傻:“我让老师帮我介绍,去给研究院帮忙,和他们一起种,我想我多种一些,你就能多分到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