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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猫联姻指南(64)

作者: 林啸也 阅读记录

小熊猫抬爪在自己脸上抓了一把,然后狠狠扔地上,季临川企业级理解:“有点丢脸?”

可小熊猫却摇头,两眼一闭像木头似的倒他怀里装死,季临川茫然地看向祝时序,笑得前仰后合的祝大熊立刻学着弟弟的样子:“是丢脸‘死’了啊!”

*

一通检查做的鸡飞狗跳,好在结果比预期得要好一些,祝星言的左耳耳膜有些受损,肋骨和胃部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损伤,但都不算严重。

医生给他开了内服的药和外敷的药油,交代季临川回去帮祝星言热敷按摩,一周后再来复诊。

三人回到祝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怕秦婉担心,祝时序没告诉她弟弟被打的事,只说祝星言走路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秦婉心疼得不行,抱着儿子翻来覆去检查半天,确定真没大碍才有空抬头看他们:“小季,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我让人煮了宵夜,吃点吧。”

“不用了秦阿姨,太晚了吃不下。”季临川说:“家里有羊奶吗?我去给星言煮一点。”

秦婉也不和他见外,让佣人带着他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季临川就拿了个试好温度的奶瓶过来。

祝星言看到那东西顿时眼前一黑:从哪找来的奶瓶啊?

这句季临川看懂了,“家里的,去医院之前收拾的。”

亏了他能在那么混乱的状况下还记得给祝星言拿必需品,小熊猫既感动又无奈,不知道季临川对于喂他喝瓶瓶奶的执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祝时序一看到奶瓶瞬间笑发财了,“真行啊少爷,二十了,还喝奶瓶呐?”

他拿出手机疯狂给弟弟拍照留念,秦婉也跟着拍了几张,“好怀念啊,星言上次这样喝奶还是十多年前了。”

再大的丑都在医院出过了,祝星言现在无所畏惧,躺在季临川怀里敞开肚皮大口大口喝,小耳朵因为用力一抖一抖的,像只机器熊。

“慢点。”季临川碰碰他的肚子,“这样胃难受吗?”

小熊摇头,乖乖放慢速度把奶喝完,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转头就要睡。

季临川笑着把他抱进怀里,“那秦阿姨,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睡吧,让时序带你们上去。”

上楼、洗漱、擦药油,季临川全程都抱着小熊没撒过手,照顾得比谁都仔细。

祝时序凌晨六点起床上厕所,看到他们房门开着一道缝,往里一瞅季临川还抱着祝星言坐在床边,那姿势像是一夜都没动过。

“怎么还抱着呢?”他进去小声说了句。

季临川头都没抬,抚着祝星言的额头说:“有点发热,还一直做噩梦,我一放下他就踢腿。”

“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一受惊晚上准睡不好觉,你把衣服脱了给他盖上试试能不能好点,真抱一宿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季临川丝毫不耽搁,立刻脱了衣服给小熊盖上,祝时序这才看到他后背出了满满一层冷汗,薄唇紧抿成一道平直刻骨的线。

“出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祝时序问。

季临川低着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哑声道:“出去说。”

他连重新给自己找件衣服都顾不上,抬腿就迈出了门,任由穿堂的夜风粗暴地拔走身上的汗,再抬起头时双眼像被蛛网割开的卵,布满殷红的血丝。

祝时序心脏一悬,听到他拧着声带问:“星言的腺体到底怎么回事?”

祝时序下意识帮弟弟遮掩:“没、没事啊。”

季临川急了,“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是腺外的医生,他的腺体比一般omega小了一半不止,结婚第二天我就看出来了。”

祝星言有意隐瞒,他又不想硬逼着人说,第一反应以为腺体小是发育缺陷,这才拖到现在。

祝时序僵硬地张着唇,怔了足足有半分钟后,最后泄气似的靠在了栏杆上:“早你不问他,为什么现在突然来问我?”

季临川垂眸,深吸一口气,眼圈在一个瞬息内泛滥红雨,“我在他床头看到了这个……”

一瓶深棕色的药瓶被放在了栏杆上,季临川嘴唇颤动着,挤出那几个要把心脏都割裂的字:“这是给腺体坏死的病人在……弥留之际,减轻痛苦用的。星言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第36章 “那位翻译官是我的弟弟,祝星言”

回忆悲痛就像一场失败的精神手术,零成本,但高伤害。

祝时序用手肘撑着栏杆,沉默着向远处眺望,细杆的煊赫门夹在他颤抖的指端,他用手挡着风按下打火机。

火光“噌”一下亮起,季临川看到他挂着泪的双眼,像一汪干涸的湖面。

“你知道什么是束手无策吗?”

烟雾在肺里洗过两轮,他才堪堪挤出这一句,季临川知道他不需要自己回答,所以默不作声。

祝时序又问:“你觉得我弟的本体可爱吗?”

“嗯,很可爱。”

“呵。”他嗤笑一声:“你觉得可爱,可我却只觉得恐怖。”

“大熊猫的本体特殊,从出生到十六岁生长得都特别缓慢,但十六岁开始生长速度会突飞猛进,只要两年时间就能长到成人两倍大,变得更加健康和强壮。”

话音在这里顿住,祝时序又吸了一口烟,开口时连嗓音都是苦的:“但我弟,他甚至没等到那个时候……”

季临川猛地抬起眼,呼吸在一瞬间被掐成一条逼仄的无机质管:“什、什么意思?”

祝时序碾灭烟,转身走进楼道:“跟我来吧。”

他带季临川去了祝星言小时候住的儿童房,这里存储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用过的全部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满墙的照片,老旧的秋千,玻璃柜里放着两排祝星言从小到大用过的小碗,就连秦婉因为好玩买给他的只穿过一次的小皮鞋都在。

没有人会这样事无巨细地记录孩子的成长瞬间,季临川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零碎,只觉一种异样的毛骨悚然。

果然,祝时序说:“这是我们家最压抑的地方。”

他走到角落里的婴儿摇床边,从里面拿出一个日记本,本子的皮套里夹着一张在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小纸片。

纸片被漫长的岁月挤压得干瘪,泛黄的边角仿佛在暗示枯萎的生命,祝时序看都不敢看一眼,直接把它递了给季临川。

季临川愣了两秒,在伸手的那一刻,望着祝时序的泪眼,后知后觉猜到了什么。

他从那几行不甚清晰的铅字中得知:这段报道的是一场困难重重的救援任务,万幸的是人质被全部解救,不幸的是在场一位翻译官差点因救人牺牲。

祝时序像背课文那样复述:“这只是一起沉重又普通的事故,或许城市里每隔几天就会上演,当年记者报道它只用了五分钟不到,一段哀痛的事故介绍后切入了一段打了马赛克的画面,就此结束。”

“甚至连一次跟踪报道都没有过,这一条记载着一条生命的新闻就慢慢淡出了公众视野,半年,一年之后,彻底从所有人包括当初的受害者的记忆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