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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猫联姻指南(11)

作者: 林啸也 阅读记录

曾经能轻易抬起加能电子炮的两只手如今连一杯水都握不稳了,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在衰竭。

医生说他最多活到二十岁,如果五年内找不到高契合度的alpha,以免在最后几个月遭受太多痛苦,就要做好安乐死的准备。

哥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医生想办法救他,妈妈声嘶力竭地哭喊把我的命拿走吧,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祝星言则拖着病弱的身体躺着床上,呆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该向谁祈求:我还有很多梦想没实现,能不能让我活得久一点……

老天爷没有答应他,但给他送来了季临川。

那是梦境第二次有了颜色。

终于找到匹配度在98%以上的alpha时全家人都喜极而泣,祝时序攥着检测报告不敢置信地抽了自己两个巴掌,那么大一个alpha哭得像孩子一样。

死气沉沉的梦境迎来了春天,祝星言看到自己在海底开了一片空地,种上竹子。

熊猫的本能笨拙又可爱,只想把对自己来说最好的东西送给伴侣做聘礼。

但是季临川不愿意和他结婚。

两年里,他不回国,不见面,不联系,多次拒绝联姻,最后杳无音讯,身体力行地表达着对祝星言的陌生和厌恶。

两年后祝星言好不容易等到他同意了,愿意回国完婚了,可苦苦支撑的新婚夜却又变成了痛苦的炼狱……

鸟语花香的梦境在此刻急转而下,祝星言看到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又变成了小熊猫的样子,穿着雨衣跑出来,揪了几片大大的芭蕉叶,垫着脚给小竹子挡雨。

季临川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他穿着结婚时的礼服,像个温柔的绅士。

小熊猫高兴坏了,激动地冲过去,可一句小季哥哥还没有喊出来,就被季临川一脚踢开。

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哥哥把协议甩在地上,边拔竹子边嘲笑:“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这种没用的废物?别做梦了,我早就把你忘了。”

小熊猫吓傻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摔了好几个跟头,全身的毛毛都被泥水打湿,抱着季临川的腿哭求不要拔自己的竹子。

他种了很久很久,花了很多很多心思,竹子马上就要长好了,小季哥哥也终于答应回国和他结婚了。

可季临川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腿,一脚把他踹进了泥水里。

梦境再次下沉,头顶的雨全都变成了花洒中的水,劈头盖脸浇下来。

被发情期折磨到崩溃的祝星言蜷缩在浴缸里,望着地板呆滞地想:海底是种不活竹子的,季临川嫌弃他,更嫌弃他的心意。

冰凉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攥住,耳边满是焦急慌乱的喊声,“崽崽,星言?醒醒……祝星言!”

季临川急声喊着他的名字,同时用力攥住他的胳膊,一瓶药输完了,正换液时熟睡的小omega突然躁动,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针管里已经回了不少血。

“不要!”

随着一声凄厉尖叫,祝星言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

季临川松了一口气,抹掉满头的冷汗,正要给他拔针,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流泪满面的小omega垂下眸,绝望地望着他,眼底的委屈像刮起狂风骤雨的海底,“哥,小孩子说的话,就不算数是吗……”

“你说要一直陪我长大,你说永远都不会嫌弃我,这些话都是假的吗?”

他无声地流泪,身子一哽一哽地抽动,如同悲恸的小兽终于抓住了扔下自己的人的衣角。

“季临川……小季哥哥……”

“我等了你好多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你不是回来救我的,对吗?”

第7章 春雨夜

刹那间,alpha完美又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纹,季临川呼吸一滞,心脏不要命地搏动起来。

他真的记得……

祝星言真的记得!

这明明是他们以前说过的话,十多年前的某个傍晚,两人一起拿了拔河比赛的第一后靠在一起说的话。

可是当年祝妈妈明明说过小熊猫已经捡到了新的玩伴,所以把他忘了。

到底怎么回事?

季临川呼吸混乱,周身的血液全都翻沸起来,心脏仿佛变成了数九寒天里附在树枝桠上的雾凇,脆弱又坚固地生在高处,被祝星言滚烫的热泪一浇,瞬间融化瓦解,“嚓”的一声溅进滚水中。

化了个干净。

向来镇定冷漠的alpha第一次紧张成这样,眼皮狂跳不停,鼻腔里也酸胀。

他攥住祝星言的手腕,不不顾教养地俯身逼近,开口慌而急切:“星言……崽崽?”

“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你都记得?”

可床上的人被热泪浸透了,意识混乱,烧得说不出话来,望了他良久也只挤出两个字:“你走……”

浴室里的痛苦变成了绵长的折磨,把他拖进炼炉里炙烤,祝星言不停地回想起季临川冷漠的脸,逼自己签字的手,和望着自己时毫不遮掩的眼神。

那么嫌弃、那么厌恶。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他摇着头后退,滚烫的身子挣脱出绒被,露出细仃仃的肩和粉色的胸膛。

发情期再一次卷土重来,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代身体向alpha发出交配请求,朱丽叶塔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流泻而出,祝星言整个人都像一颗熟烂了的蜜桃,一按,甚至一碰,那股勾人的味道就汹涌而出。

他扭过脸去,眼睫像蝶翼一样无助地震颤。

情动和渴望同一时间勾住心脏,祝星言感受着小腹的酸胀,难堪得想把自己藏起来。

太难看了……病弱的小omega被折磨得毫无尊严……

他不受控制地并紧双腿,当着季临川的面一下下磨蹭,紧抓着被子的粉白指尖在不停抽搐,祝星言张着唇,喉咙里发出软哝哝的哼叫,像叫春的猫儿。

他和所有发情的omega一样,近乎本能地想要爱,想要alpha的信息素,想要季临川的哄慰和抚摸,想要被浸透,被灌满,被什么东西把身体里所有难耐的地方都狠狠疗愈……

但是他不能。

仅剩的一丝理智囚困着他,祝星言不想在嫌恶自己的爱人面前发情,甚至不知廉耻地求欢。

他难受得不停落泪,浑身被细汗层层包裹,感觉自己像一只久未使用的水泵突然被拧开,源源不断的脏污把身底下的被褥都浸透。

就在他再一次失去理智之前,一股冷冽的清酒味缱绻飘来,把他裹入温柔笼。

“崽崽……”季临川的嗓音里饱含怜爱和珍惜,轻得几乎散在风里。

祝星言像竖起软刺戒备的刺猬,被久违的亲昵称谓惊得恍惚,就呆呆地转过身,露出了软肚皮。

“你……你叫我什么?”

“崽崽。”季临川又叫了一声,伸手握住他滚烫的脚踝,轻轻地把人拽回来,用被子裹紧,“是我不好,不哭了,不欺负你了。”

可祝星言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几乎一泵一泵地往外奔涌,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嘴唇轻颤,瞳孔紧缩,有一个瞬间,季临川的脸几乎和幼年时把他从雪地里抱起来的小男孩儿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