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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匪妾(75)

作者: 柳成欢 阅读记录

怕别是疼晕过去了?周鸾松了手,正待看他倒地的狼狈样子。

可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穆寒年用右手抓住了垂下来的左臂,“咔吧”几声硬生生将自个儿的肱骨全然归位。紧接着就是掌骨、关节……

眼见着穆寒年大滴的汗从额角淌了下来,周鸾想着,原来这厮还是知道疼的。

穆寒年扶正掌骨,中指软塌塌地垂在掌心,见周鸾的眼神向他这边看过来,他将伤了的那只手略向背后藏了藏。

“解气了?”穆寒年生像是折指的并非他本人似的,沉声静气地问道。

周鸾叹了口气,“你要说是刚刚的那个,在你手指折断的时候是解了的。”

“你知我不仅仅指的是这个,”穆寒年叹了口气,“还有那些个过往。”

周鸾摇了摇头,“我不生你的气,从来没生过你的气。”

“也就是顶多恨恨你而已,仅此而已。”周鸾说这话时,像说村口的烂菜叶那般随意,轻描淡写的,好似从未在心间流淌过情绪。

穆寒年垂眸注视着她,面上好似没什么,可心头却好似被钝刀子割了般的钝痛。他甚至希望周鸾将他的整只手废了,也不希望她这样平静又冷峭,人虽近在眉睫可魂灵却遥不可及。

“你既这么恨我,怎么又会愚钝到与自己的仇人谋求逋逃之薮?”穆寒年的神色凉下来,瞧着她也不复方才的炙热。

周鸾讽笑着道:“那就要问问我的仇家,问他何时能开开恩德,放了我。”

穆寒年有些糊涂了,他不知道昨夜床榻之上纠缠似火的是她,还是现在尖冷辩驳的人是她。若一直视他为仇家,那昨夜的痴缠便都是他做得糊涂梦?可若真是梦,他指尖萦绕的香泽和晨间触及的温软,又何曾是幻觉?

“等本将腻了你再说。”说着,穆寒年唇畔绽出一朵轻浮的笑。

可纵使皮囊堆出几层笑,心里的钝痛却还是丝毫未减过。

……

穆寒年以“军中不能有女子”为理,有以“想快些腻烦需得日夜相对”为由,让周鸾在主将的帐子安置下来,为了掩人耳目,还给她搭了个简易的板床,还配了两身行伍装扮。

东隅国君虽昏蒙,到底还是会向胡人偷师的,士兵的袖子皆改了轻便的胡袖,行动起来也总比从前的宽袍大袖要灵巧得多。周鸾用破布绾了男子发髻,再加上一身利落的戎装,面对着铜镜一照,还真有点儿男儿郎飒爽英姿,只是这三年在别苑待的皮肤白了些,不若混在那些个行伍只见也是无人再能认出她来的。

周鸾好久不曾捞到这种轻便着装了,如今穿上便想着正好也出去走走透透风。只是她刚出帐子,那干燥冰冷的风便化成一片片的小刀,直贴着鬓角打过来,厉得好像要将人的脸皮都裁下来才罢休。

只踏出一步便迅速退了回去,周鸾便又将帐子一放又跑到火盆旁边缩着去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若是此时真就叫她逮到一匹马骑着跑了,怕是没走上一里就得连人带马一起冻成冰雕。若是想跑,还是得再想个法子才行……

“你是谁?怎么会在将军的营帐里?”有别于他人的阴柔声音从帐帘那边传来。

周鸾往帐帘边一看,就看见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从帘子外面探了进来,瞧着来人身量不足六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见来人有探究之意,周鸾未免麻烦,便心口胡诌道:“我是新来的,伺候将军饮食起居的。”

本想着,此人只是好奇来问下便会走,没想到那门口的瘦弱男子却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异常尖利。

“将军饮食有伙夫盯着呢,至于起居,将军从来都不喜让任何人伺候,即便是风寒伤病都不曾让人近身,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敢撒?”只见他越说越气愤,身子的大半都探进营帐来,唯独脚迟迟都不敢踏入帐子一步。

周鸾一直知晓穆寒年不喜人在跟前伺候的,可未曾想不喜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听眼前这位说的,似乎是受伤都不让人近身的意思。她确实未曾见过那样的穆寒年,似乎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开放怀抱,像个鼻涕虫一样黏上人就阴魂不散的二皮脸。

那男子见周鸾一言不发还一副低头思索的样子,许是以为戳中了她的身份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他便愈加惊惶起来,尖声道:“你怕不是胡人……阿不,怕不是那伙悍匪派过来的细作!竟敢堂而皇之进将军的营帐!”

“悍匪老娘我还可承认,细作就太侮辱人了!”周鸾也被他的话刺得跳起脚来。

见着周鸾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的架势,那站在帐帘边的瘦弱男子更怕了,将帐帘一甩,紧接着便是尖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抓贼人,抓土匪啦!贼人要谋害将军啦!”

那声音刺耳得如同临宰的公鸭,又尖又哑,说不出的呕哑嘲哳。

周鸾扶额,只觉着心中烦乱。

方才不过一场误会,她好好解释也就罢了,又何必与他争执?如此,也不知又得招来何种大阵仗,到时候多少人围来再看一场戏,实在是无趣得很。关键是,闹大了这一场,这军中大体上都跟她认了个脸熟,以后又如何能混出去呢?

可已经晚了,她听到了跫跫声接踵而至,紧接着数十长矛挺近帐中,矛头直指她的咽喉,只要她稍微挪动一下,怕是那些反着寒光的长矛就能将她刺成筛子。

“都是误会。”周鸾叹了口气,睨着最像小头目的人道,“我要面见将军。”

可话音刚落,那个阴阴柔柔的小白脸又捏着指头,直指着周鸾道:“他要暗刺将军,切勿让他面见!”

“你可有一官半职在身?”周鸾抬高声音,确保在场大部分人都能听到,“百夫长、副尉亦或是教尉?”

“可是在场官职或品级最高者?若不是,不过一白丁。那如此场面哪有你说话的份?”

周鸾说的话虽白,但也算是有根有据字字珠玑,顶得那阴柔男子面皮都憋得红了紫紫了黑,颜色变得那叫一个畅快。

“退下。”

沉闷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众人都自觉地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第60章 寒刺骨

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

回卷的风雪透进骨头里,雪粒子打到她的眼睛里,周鸾才清醒过来。

不出意外,她又出意外了。

“醒了?”一阵如沐清风的哝哝细语从身后传来,“呵呵,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上个把个时辰呢。”

这温柔软糯的嗓子,这说不了半句就开笑的笑面虎作风,不是玉容还能是谁?

可即便是猜到了,周鸾仍旧不敢置信地转过头,见到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才试探地喊道:“玉容?!”

“嗯。”玉容点点头,又笑着揶揄道,“怎么?三年未见,连故人都忘了?”

周鸾心中虽有准备,可心里知道和真正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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