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军匪妾(3)

作者: 柳成欢 阅读记录

等最后一人呜呼倒地,她才干净利落地收了斧子,单膝跪在一虎皮帐子跟前,恭敬地道:“义母,都解决干净了。”

这姑娘话音刚落,她面前的虎皮帐子便从里面被人掀了开。一约摸四十余岁身穿墨色兽皮大氅的妇人走了出来,含笑环视了一周,便抬起手颇慈爱地摸摸她的头道:“阿鸾还是心善,下手处处都不落在要害。”

那妇人话音刚落,被两个喽啰按在地上的男人却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男人身上穿着一身未染色的布衣,脸上沾着灰土让人看不清面貌,只瞧着那灰扑扑的一身打扮本也是不打眼的,只是他方才从喉头溢出来的冷笑,却让跪在地上的姑娘不得不注意到了他。

周鸾偏过头粗略瞥了一眼,便知晓这男人应当是与这些摸上山的人一伙的,此时正五花大绑被人按在地上啃泥沙。

“义母,此人……”周鸾疑惑地看向妇人,似是不明白为何这个人就在一旁啃泥,却不沦为她斧下新魂。

“此人你带下去审审便是。这里没人认得出他,许是和这几个不是一伙的。若是当真如此,倒是也可留他性命。”那妇人说着话,神色却一转,眼角瞥向了一旁垂手站立打扮艳丽的妙龄女子。

那妙龄女子只点了点头,随即袖中抽出一柄匕首,几道冷芒略过,那躺在地上的六人便咽下了人生最后一口气。

那妙龄女子倒是杀伐果断,眼前六人皆被她所杀,她竟面不改色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被按在地上刚吃了几口沙土的男人恰逢此时抬了头,见那“义女”听着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瞧着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了几下。此时他心下倒是明白过味儿来,这樊氏为何说自个儿义女良善。比起现在这手起刀落的女人来,可不是良善?

他深深看了眼跪在一尺前的女子,心中想着,似乎这恶名远扬的黑虎岭,似乎也不像传言那般人人都无可救药……

“女儿惭愧,未能……”周鸾跪着,头更低了下去。

那妇人只是笑笑好似不甚在意地道:“罢了,你能做到今天这样已经不错了,下去审人吧。”

“是。”周鸾暗自松了口气,低着头躬身退了下去。

看着周鸾的背影,那樊氏的笑也淡了下去,眼中神色更是讳莫如深。

待周鸾身影远了些,那樊氏旁边的妙龄女子便嗤了一声,似是对那周鸾根本不屑一顾。

樊氏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向那女子招招手,“玉琴,过来扶我。”

那打扮艳丽的女子这才收起不悦,恭敬地扶着樊氏走了。

……

黑虎岭关押人只有一处地牢,湿滑阴冷不说常年还有鼠蚁攒动,平日里也见不到几个人。

而今日却是一改常态,数十火把挂在岩壁上,将这阴暗地牢照得通亮如昼。

其间鞭子声不绝于耳,打在肉上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忍不住牙颤。

可被绑在石柱上鞭挞的那位却始终神色淡淡一声不吭,若不是看他满身鞭痕血水和衣服黏着在一起狼狈不堪的样,还以为那鞭子是打在假人身上似的。

此人名唤穆寒年,目前的身份是个樵夫,不过真实身份到底是何人现在却不便透露。别看他此时此刻不吭声不说,还垂着头像是晕死过去了一般,实则心中正暗暗将这黑虎岭的人事念了一遍。

黑虎岭大当家樊氏,便是方才见到的那位身穿皮毛大氅的妇人,乃是八年前暴毙老当家的压寨夫人,听闻曾是恒阳县首富之女,国破之际带着手底下的人投靠了黑虎岭,因其会武功有谋略且长相不错便被老当家看上当了压寨夫人,而老当家死后樊氏便顺利应当地成了新当家。又因膝下无子女,便于十年前收了一义女,就是方才身穿红衣手执双斧的女子。

而黑虎岭除了大小当家还有四个小头目,两男两女,两男白虎于安虎,青龙蒙召,两女未知其名。他默念这些人的关系,心中也将方才上山的路线回想了一番。可没等他想完,一盆凉水便朝他泼了过来,身上伤口像是被百根小针同时扎了一样疼痛难忍,他抬起头便看见一身红衣的那个“义女”。

周鸾这边目光刚落在他的脸孔上,就不由得愣了愣。

方才她一直没进这地牢只叫下面的人审着,只是没想到这男的却是死鸭子嘴硬,那嘴根本就撬不开,她便只能下来亲自审一审。

这男人实在生得好看,比黑虎岭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比被掳上来十里八乡的俊后生都要好看。

便是那嘴角淌下来的血,都平添了一副病态的美感,美的纤弱又震撼。可是他身上被鞭挞撕碎的衣物露出的却不是纤弱的,而是一看便是练了多年武才会出来的虬实的肌肉。

周鸾略微收回目光,接了盆凉水向他脸上泼过去。

只一瞬,那人便睁开眼,水不断淌了下来,经过睫毛、唇,淌进胸口的鞭伤里。那人却是哼都没哼,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样。

“你就不招点什么?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周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

穆寒年抬头,眼见眼前不过是二八的妙龄女子,穿着一身红衣,只是那身红衣是男子衣袍的样式,穿在她身上却出奇得相衬,黔首蛾眉的貌平添了一抹英气,那通身的气派和美貌的脸让人无法忽视,却偏生面皮板着,说话也是老气横秋的。

“你们要我招什么?”他问。

周鸾扬扬下巴,冷声重复道:“你潜伏进黑虎岭,是何居心?”

“不论你们问多少遍,我还是那句话。”穆寒年面不改色继续道,“我是被那些人绑过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黑虎岭。”

周鸾料定此人嘴硬,她也懒得再和他打甚么哑谜。

“那你也不知,那些人是东隅国军中之人?”周鸾问着,眼神却将他面上细枝末节的表情都审视了一遍。

可惜,如何看,眼前这狼狈不堪的男人却没露出半点端倪,甚至目光一直睨着她没有半分躲闪,就好似他有多正值无畏似的。

“我怎么知道?还是你们告诉我的。”穆寒年蹙眉回道,“都说了你们是冤枉我的,何时才能放我回去?在下还有木头没砍,回去怕是要被东家给开了。这乱世可不好找营生……”

穆寒年尤自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周鸾的声音打断。

“皮鞭蘸盐水,再打三个时辰。”

穆寒年却一声轻笑,有些浮浪地道:“小娇娘好狠的心肠。”

周鸾方走出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又吩咐道:“打六个时辰吧。”

穆寒年就这样被打了六个时辰,其间行刑的那位手过于酸痛不得已又换了一个人来,另一个人打着打着就觉着不对,就算是在不出声也不至于呼吸声都听不见了,于是探了鼻息,这一探进气少出气多,且鼻息过于微弱,这才禀了周鸾。

周鸾闻言立马叫人去山下“背”了个郎中上来,将人带进帐子里诊治。

上一篇:予鳞 下一篇:小狼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