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点,尉迟校尉自己也累了。
他的麾下也确实该停下来,歇息歇息! “好!你们也松宽松宽吧。” 尉迟校尉痛快的收了玉佩,大方的冲着虞二说道。
听他这意思,若是没有意外,到了茶棚后,他会给虞家众男丁解开镣铐。
虞二闻言,顿时面露感激,又是深深一揖,态度很是谦卑。
见到这样的虞二,尉迟校尉更觉满意。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嘴里客气的说着,“哎呀,虞二郎君太客气了,咱们曾是军中袍泽,自当多多照应!” 没了史贺这条恶狼虎视眈眈,尉迟校尉自然乐得卖人情。
尉迟校尉不让虞二太过客气,虞二却不能当真,又再三谢过。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茶棚旁。
尉迟校尉等一队官兵大马金刀的坐好,又是要茶水,又是要热汤热饭。
茶棚简陋,没有太好的饭食,却也煮了一大锅的汤面。
几根菜叶,星星点点的油花,味道好不好,对于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汤面是热的、热的! 尉迟校尉等官兵拿出自带的饼子,掰碎了,丢到汤面里。
一口面一口汤一口饼子的喝着。
吸溜吸溜,仿佛正在欢快进食的猪。
咳咳,何甜甜不是在骂人,实在是那碗汤面像极了猪食。
然而,就是这么一碗色香味都称不上的猪食,却不是虞家人能够享用的。
尉迟校尉已经够厚道了,还让店家给虞家上下弄了些热水。
至于饭,只有黑乎乎、硬邦邦的野菜窝头。
就这,也不是管饱,成年的男丁每人只有一个,女人和孩子减半。
当然,虞家刚刚离开京城,每个房头的女眷怀里都有娘家送来的东西。
这些窝头,他们肯定是不会碰的。
女人们从包袱里拿出了面饼、点心等物,先给自己的丈夫或是年长的儿子,然后再用热水泡软了,喂给年幼的儿女。
几个智龄的孩童,早已又累又饿。
闻到了熟悉的香甜味道,顾不得哭嚎脚底的血泡,开始抱着粗瓷碗大口吞咽。
男人们拿着面饼,见妻子、幼子幼女狼吞虎咽,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他们都没有急着吃,而是先看着妻儿用饭。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才三两口把饼子吃完。
何甜甜也在侯夫人的照顾下,吃了一个饼子。
不过,对于尉迟校尉给的那一笸箩硬窝头,何甜甜也没有浪费。
她问侯夫人要了一块布,将窝头都包了起来。
“我的儿,要这些做什么?你没吃饱吗?阿娘这儿还有饼子!” 侯夫人见状,误以为自己儿子没吃饱,赶忙作势要从包袱里往外拿东西。
何甜甜赶忙摆手,“阿娘,我吃饱了!但,这些东西不能浪费了!” 现在虞家上下手里都还有存粮,不缺吃食。
可流放之路才刚刚开始,后头还不定有什么意外或是麻烦。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虽然何甜甜更不缺粮食,咳咳,她可是事先升级了空间,她的灵泉空间,不但储存了大量的物资,还能直接种植。
但,该有的“遮掩”还是要有的。
否则,何甜甜总能凭空变出粮食,早晚会露馅。
何甜甜确实想展现自己的“实力”,可从未想过暴露自己的秘密! 这个时空没有修仙,自然也就容不得空间的存在。
何甜甜若是太过“神奇”,会被人当成妖怪哒。
当然,何甜甜还能装神弄鬼,给自己弄个“神仙”的身份。
但,这跟何甜甜的计划有出入,她也不认为总是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做任务,会让读者大大感觉到“爽”。
麻蛋,一想到自己这次的任务,何甜甜就想爆粗口。
“爽就一个字!” 还真是没有任何要求,却更艰难一万倍。
何甜甜只能想方设法的创造爽感,打脸、虐渣是基操。
白手起家,边城搞基建,让自己慢慢成为西北的霸主,继而—— 咳咳,不能想了,再想就剧透了呢! 何甜甜收敛心神,将包着窝头的小包袱背好。
虞二&虞四:…… 呃,他们就慢了半步。
作为上过战场的将军,虞二他们自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在边城,被围困的时候,草根树皮他们都吃过。
黑窝头固然难以下咽,可总好过吃土吧。
作为虞家的儿郎,荣华富贵,他们享受过。
可吃苦受累,他们从小就体验。
【九郎不错,小小年纪就能爱惜粮食!】
【他应该只是爱惜粮食,并没有想太多吧?】
比如未雨绸缪? 虞二、虞四两兄弟又是一阵无声的交流。
虞二抿了抿嘴,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小侄子,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优秀。
居危思安、未雨绸缪,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够做到。
他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够想得这般周全,实在难得啊。
吃完了饭,虞家人却还不想起来。
他们哪怕是席地而坐,再无半点贵族的讲究,也不想站起来继续赶路。
尉迟校尉也懒得催促。
虽然押送犯人有时间限制,但也不会卡得太死。
且,虞家人有钱,到了下个城镇还能卖个马车、牛车啥的。
有了交通工具,他们的速度也就能快起来。
“就只希望史骠骑不要再来裹乱——” 尉迟校尉一边撕咬着虞二送过来的肉干,一边暗暗想着。
而世上的事儿就是这般邪性。
尉迟校尉刚刚想到“史骠骑”这三个字,后方的官道上就由远及近的传来马蹄声。
阵仗还不小,地皮都有些微微颤抖。
尉迟校尉将最后一口肉干塞进嘴里,心底暗骂一句:“晦气!” 但,再怎么咒骂也无济于事。
头上包了白布,胳膊吊在身前的史贺,单手持缰,竟策马追了来。
“行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尉迟校尉没好气的站起身,嘴里呼和着,还不忘提醒兵卒们给虞二等男丁重新带上镣铐。
虞二&虞四:靠!史贺这老贼,居然阴魂不散啊。
这都弄得一脸血,胳膊也断了,竟还特么的追过来。
咋? 他真要跟虞家不死不休? 好吧,虞、史两家确实早已是死敌。
但,史贺刚刚惊了马,还弄了一身的伤,难道他就丝毫都没有忌惮? 史贺:…… 老子这是新仇+旧恨! 老子一定要让虞家上下,尤其是虞礼那个小兔崽子好看。
史贺一肚子的怒气,骨折的左臂和额头上被树枝刮破的伤口愈发疼了。
偏偏还有个不怕死的小混账,故意跑到他的马前,笑嘻嘻的说了句,“咦?史骠骑,您受伤了呀!” “哎呀,早就跟您说了,您跟我们虞家犯冲,不适宜同行,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您怎么就不信呢。” 史贺:…… 手好痒,好想挥起鞭子来打人。
但他不是押解的官兵,不好直接抽打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