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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大王(130)

魁梧兽人再次从自己的手背上摘掉一个蘑菇,而在他摘掉这颗蘑菇的同时,他的另一边手臂上已经冒出一连串。

这些蘑菇颜色粉嫩、水分饱满,一个个看起来莹润如玉,如果放到花盆里欣赏,会让看到它们的人都能夸一声可爱。

可现在这些蘑菇长在了人的身体上,还一丛丛地往外冒。

掐掉一个,转眼就会长出更多。

少年看到魁梧兽人身上长出的蘑菇,崩溃地大叫,用手不断撕扯魁梧兽人身上的蘑菇。

魁梧兽人也没有阻止少年,随着蘑菇越长越多,他的感情似乎也越来越抽离,看少年就如同看陌生人。

不,这不是陌生人,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小儿子,剩下的唯一的孩子。

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已经先一步离开,还有他的伴侣。

想到伴侣这个词,魁梧兽人的心脏猛地揪痛。

他怎么会忘记那个人!

他怎么会忘记他最爱的人?!

不,他不要忘记他,他要记住他,哪怕是身体变成灰烬,他也要每一粒灰烬都记住他。

魁梧兽人的眼睛里泛出水光,可他的泪水还没有冒出,他的眼角就冒出了一粒瘦长的菌菇。

不一会儿,魁梧兽人的眼睛四周都长满了这种细长的菌菇。

少年发出愤怒又恐惧的吼叫,伸手要去摘掉那些细长菌菇。

这是危险信号!

只要身体被这种邪魔入侵,先是四肢长出菌菇,然后就是腹部背部,接着就会往头部发展。

如果当脸上也长出菌菇,那么距离完全转变的时候就没有多远了。

一旦有菌菇突破头盖骨从头顶长出,那这个人就彻底完了,再也无法救回。

“父亲!求求你!求求你坚持下去!不要留下我一个!求求你!”少年哭嚎,他愤怒,他更恐惧。

堡垒里还活着的人越来越少,能逃走的人都逃走了。

他父亲早就想让他离开,但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离开还有什么意思?

他不想离开,他想和全家人待在一起,哪怕死也能死在一起。

可悲哀的是,他们就算死也不能待在一块儿,凡是脑袋上长出菌菇的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就像是真正的菌菇一样,会寻找潮湿阴暗的地方,然后待在那儿就不动了。

堡主说这些人都携带了邪魔因子,所有脑袋上长出蘑菇的人必须杀死和焚烧。

他的爸爸,他的两个哥哥,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和其他人一起被堡主烧成了灰。

原本父亲不会被感染,他那么强大,就算是堡主都感染了,他也不一定。

可都因为他,他无法接受爸爸和哥哥们的尸体被烧成灰,他偷偷跑出来想要去阻止。

害的父亲不得不从封闭的安全屋里出来,只为阻止他。

少年想到自己做的事就悔恨无比。

在看到父亲身上长出第一颗蘑菇时,他甚至有些轻松地想到:太好了,我们全家人都又变得一样了,这下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谁想到他父亲都感染了,他这个最先跑出安全屋的小孩竟然完好无恙。

为什么他身上不长蘑菇?

父亲让他不要说出这件事,还把他关到了属于他的安全屋里,让他一定不要出去。

父亲出去了,过了很久才回来。

他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为什么没有被邪魔感染,父亲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叮嘱他,让他不要走出安全屋。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他从来没有走出过安全屋。

魁梧兽人在墙壁慢慢坐下。

少年兽人趴到父亲怀里,家里他最小,无论是父亲还是爸爸,还是两个哥哥,都特别宠他,总是笑着说他还是一个小宝宝,希望他永远长不大。

他也希望自己不要长大。

魁梧兽人的脸上、脖子上长满了菌菇,四肢和被衣服遮挡的部位长得更多,有些菌菇甚至从衣服角落钻出来,彰显它们的存在感。

少年兽人不断地摘掉那些菌菇,但他摘得越多,那些菌菇就长得越多。

没一会儿,魁梧兽人看起来似乎瘦了一大圈。

“祖神啊,救救我父亲吧,求求您,救救我父亲,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少年低泣着,没有任何办法可想的他只能寄望于神灵。

虽然他已经对神灵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但到最后他还是只能呼唤神灵的名字,乞求祂的拯救。

“谁来都好,救救我父亲,救救他……”

少年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头脸,他怕会看到一颗菌菇从父亲的脑袋上长出来。

他不去看,就能认为父亲还在,还没有彻底失去希望。

少年抓起一把菌菇,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为什么他还没有被感染?让他也被感染吧!他要和父亲、爸爸、哥哥们都在一起。

可无论他吃多少从父亲身上摘下来的菌菇,他还是他。

突然!魁梧兽人身上的菌菇开始枯萎。

少年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这个现象,他没有狂喜,反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这是最后一步的前奏!

所有菌菇死去,唯有胜利的那个才能夺取全部能量供自己生长,扎根在活物的大脑中,从他的头顶长出。

王叶看到这里,试探着往前走。

他有种预感,不能等到那个魁梧兽人头顶长出菌菇,否则……

否则那个少年兽人一定会狂暴,而他打不过那个少年兽人。一个小小的声音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突然而至的声音却没有吓到王叶。

他继续朝前迈出脚步,眼看就要踩到那条光与暗的分界线上。

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十平的房间,层高有四米。

房间内没有隔断,不算大的房间看起来却很空旷,只两边靠墙整齐叠放着一个又一个木箱,木箱堆叠到墙顶。

奇异的是这个房间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王叶所站的这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魁梧兽人和少年兽人所在的另一边却有日光菇照明。

王叶终于走入明亮中,他以为那对兽人父子有可能会消散,结果还在那儿。

这是幻影,还是过去的记忆?

王叶无从判断,只能继续靠近这对父子。

少年兽人忽然从父亲怀里抬起头,一双被泪水填满、悲伤愤怒到极点的眼睛正对王叶。

王叶站住不动。

“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少年兽人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出去!”

王叶还是没有出声,却往前又走了一步。

少年兽人舍不得离开父亲,但他坐直了身体,冲着王叶大喊:“滚出去!不要过来了,你也想被传染吗?”

王叶的全貌终于呈现在少年兽人眼睛中。

少年兽人抬眼就看到兔人脖子上那一圈像粗麻线一样的黑线。

脖子上一圈都是粗线,这怎么看都不是装饰吧?

所以这个看起来和他二哥差不多大的兔人受了脑袋差点被砍掉的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