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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底律监狱(89)+番外

作者: 线石 阅读记录

现在鼠耳在外面,黎沃就不能一意孤行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连到已经奔赴前线的鼠耳。

他往枕头下一摸,蓝黑色的耳麦被他捏在手里,他将数字扭至鼠耳的频道,发现指示灯依旧在闪亮着——看来对方并不算完全按个人意志行事,他还打算与自己保持联系。

黎沃把自己乱糟糟地收拾了几下,抓过挂把手上的钥匙,准备将其还给萨福,并向他直接申请此次行动。毕竟鼠耳的第一炮已经打响,不进攻的话,总要把这人平安无事地回收回来吧。

但是,正当他经过审讯室时,脚步却停住了,“刺啦”一声,金属托盘挂过地砖,他看见为玛格端进去的饭菜被完完整整地推了出来,热气还在一个劲儿地冒。只不过汤碗不见了——这几天,她不会只喝了碗汤吧?

他皱了皱眉,将托盘推了进去,没过三秒,玛格又将它推了出来。二人“拉锯战”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急性子的黎沃忍不住了,开口道:

“玛格,这儿没毒,你吃吧。”

没想到门后却没了动静,黎沃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忍不住趴到地上,看玛格拿走饭菜没——很显然,她根本碰都没碰,直接离开了。

黎沃奇怪地“哎”了一声,思考半晌,最终决定将钥匙插进锁眼里,“咔哒”拧动几圈,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玛格……卧槽!”

他看见玛格用敲碎的汤碗碎片,一点一点割着自己的手腕,鲜血滴滴答答下落,染红了她的裙摆。黎沃眼疾手快,他将手上的钥匙甩了出去,金属制的钥匙重重敲中玛格的手腕麻筋,她手一松,那“凶器”便掉了下来。

黎沃跑上前,想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几块布为她止血,但忘了他刚起来边懒得穿上衣的坏毛病,一摸摸了自己个激灵,他又想扯裤子的布,但觉着玛格是个女性,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这傻逼,见玛格裙子很长,便毫不留情地撕下她的裙角,连同补丁一起,面不红心不跳地为玛格简单止血,并扔下这愣住了的女人半分钟,冲到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瓶止血药粉,阔绰地给玛格倒了整整一条手臂。

他擦了把额上的汗,长舒一口气,然后抬起眼皮,一堆脏话都到嘴边了,但他见玛格好像还在“失神落魄”,又念起昔日好友情分,便强压心头怒火,用他自己觉得比较温柔的语气,说出了简单粗暴的一句:

“你他妈,有病没有?嗯?”

玛格不说话,棕红色的短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一只眼。

黎沃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见盘里饭菜未凉,又觉胃中尚空,便毫不客气地端起饭碗,哗啦哗啦地吃起来,他先斩后奏、含糊不清地说:

“你不吃,我吃了啊。”

他瞥了还坐在地上的玛格一眼,见血已经止住了,便咽下一口米饭,将碗伸出去,竟还敢堂而皇之地感觉不舍,他说:

“吃不吃,给你留一半。”

玛格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血丝,她张开干裂的嘴唇,用粗粝的嗓音说:

“你还真是……什么都没变。”

黎沃把这句话自动当成了“谢谢,我不吃,您吃吧,辛苦您了”,便跟个土匪似的,毫不客气地扒起饭来,他说:

“什么变不变的。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当人是青蛙啊,还能变态发育,过了七八年就连妈都认不出了。”

玛格虚弱地笑了两下,扶着床沿,坐回冰冷的床上,房间里只开了小小一盏灯,热季傍晚的微风通过排气管道灌进来,但没有带来一点儿外界的阳光。

玛格看看手腕上被缠好的布,看看在自己面前干饭的黎沃,突然轻声说:

“你不怕我吗?”

黎沃哈哈大笑,他舔尽最后一粒米,将碗放到桌上,用手背擦了擦嘴说:

“怕?开玩笑,我小时候就不怕你,更别说现在,你一女流之辈,我有什么好怕的。”

玛格沉默须臾,道:“我在做什么工作,我过着怎样的生活,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但我不感兴趣,”黎沃打了个饱嗝,他摆摆手,说,“俗话说,‘别人的事,关我屁事’嘛。”

“那就放我出去,你和那个女人,是不可能拯救我的。”玛格沉下声音说。

“哎,我和兰晴不一样,你知道的吧,以前的她跟你是一路人,所以现在的她要想拯救你、保护你什么什么,那情有可原,我也无可厚非,”黎沃看着玛格深色的瞳孔,缓声道,“但是,你现在跟白阳挂上了关系,还是这种不清不楚的产业,混进了我们革命派里边来,怎能说你想走就走?我要放了你,革命派因此一败涂地,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吗?”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吧,”玛格苦笑两声,她确实没想到黎沃会这样回答,便道,“留我一颗定时炸弹,不如早点把我解决,永除后患。”

黎沃耸耸肩:“那真是抱歉,我官没能那么大。我还有事儿,你要想吃饭,趴门口多叫唤几嗓子就行,有人能听见的。”

他端起托盘就想走,没想到玛格叫住了他:

“黎沃!我已经,无法离开红灯区了!你们是不可能带我离开的!”

黎沃背对她,迈出的脚收了回来,他凛下神色,说:“什么意思。”

玛格微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之前问话那个人,是你老师吧,我还有很多没有告诉他。”

黎沃慢慢侧过身,面色沉了下去——从看见玛格割腕时手心就开始出汗,刚刚轻松、毫不在意的姿态,也只是装出来的而已。他确实,确实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想询问玛格,但他心里明白,现在的状况,还不适合剖心长聊——哪怕对方是六年前的挚友。

玛格见他没有出门,便长叹了口气,踩着两条干瘦的腿,摇摇晃晃走过去,身体似无骨般靠在椅子上,慢声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事这种恶心的工作吗?因为我很喜欢。是的,黎沃,我很喜欢这个工作,你没想到吧,以前的朋友竟会对这种东西死心塌地。”

“玛格,你没必要……”

“听我说完,你很想知道我的想法吧,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了解你,黎沃。”

玛格打断了他,枯瘦的手臂撑在桌子上,她托着腮,金粉色的指甲在灯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女人的棕红色头发扭曲垂落下来,她并没有看黎沃的眼睛,而是凝视着木桌上的圆形花纹,细声说:

“我的家庭破碎后,我便独自在外流浪,后来不知怎么到了红灯区,一个男人强|奸了我,他和另一群人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开始每日每夜地轮|奸我。但不知到了哪一天,他们把我扔了出去,直到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捡起了奄奄一息的我,给了我份活口的工作——不过这工作嘛,你也知道,都他妈是那些下流的活儿,不过我也习惯了,哈哈,毕竟前面几年,我还是处于被动方一样过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