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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底律监狱(34)+番外

作者: 线石 阅读记录

…………

四天之后,边缘城1、2区内的四间房子被全部清空,但并没有翻新,而是一直空荡荡地扔在那里,没有人居住,也不让人居住。这四间六天前还充斥着谈笑打闹、家庭温馨的房子,如今已变得空寂清冷、萧瑟荒凉,“魏贤”、“黎沃”、“玛格”和“宫田志”的名字在边缘人名单上划除,双亲的名字也消失不见。

邻居刚开始还会奇怪,燃料工厂的部分同事刚开始还会疑惑,卖菜的老板刚开始还会不解,但渐渐地,“他们都去哪了”这个问题已无人提起,“为什么不见了”这个疑问已消弭不见,看似同等级的边缘人中,其实并没有“追查到底”、“藕断丝连”的习惯,真正拥有这种习惯的人,倒不如说是灵魂,已经被禁锢在看不见的透明囚笼之中了;自由与幸福,不过是麻木与低劣的遮羞布,真正尊严的意义、思想的价值、欲望的探索、人格的伟大,还要行过漫长的血路才能找到并领悟。

梅丽不顾所有,将后半生全部投入了那片“未知的星空”;修亲面险恶,却把他的精神绵延于克隆人阿尔法、贝塔的大脑;奈保子牺牲自己,却从未憎恨过给予她自由、快乐和尊严的乔霖;田青贤遭到压迫,但她的冷眼与反抗却让她站得住脚;黎响谄媚讨好、甚至在怪物前低头屈膝,但他永远热爱着生活、守护着家人。

在这条漆黑无光的路上,还有的人在燃烧自己,发光前行,哪怕前方处处碰壁、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勇往直前,因为他们坚不可摧。

黎沃在一间暗室中醒来,乔霖坐在床边,语速平缓地将至此的现实告诉了他:魏贤一家确认死亡,玛格、宫田志两家去向不明,黎响……黎响确认死亡,田青贤失踪,边缘城……已无他的容身之地,他现在……

“你现在……”

乔霖没把后半句说完,“在我身边最安全”几个字怎么都无法跳出舌尖。他低着头,神色冷冰冰的,他不想让黎沃觉得自己在同情他,或者施与他“白阳的帮助”,但又无法抑制自己去关心、去感受他——这个边缘人身上的光与热,让乔霖觉得不可思议。他曾天真地认为,他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但是现在……刚失去亲人和住所的“无姓名者”黎沃,该怎么重振起来,又会选择怎样的道路呢?

杯中的水喝完了,最后一滴挂在黎沃干裂的嘴唇上,他全程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哭闹。

沉默良久,黎沃终于出声了,他的嗓音低沉了不少,好像已经完全度过了变声期。

“我会变强,然后,找到我妈,找到梅丽,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乔霖转过头凝视着他,黎沃的回答,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变了,又没有变——能打开钢球的人,果真如此……吗?

而下一刻,黎沃依旧用他阴沉沉的声线说:

“挡我路的人,我会全部杀掉。包括你——乔霖。”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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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结束啦!这一卷呢,感情戏特别特别少,主要是背景人物介绍和伏笔线索铺陈——接下来进入第二卷,两人的感情会逐渐升温,矛盾也会尖锐起来~

感谢阅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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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思想禁锢

第20章 吃药还是打针(1)

巴底律世界的季节一共分为两个——热季和寒季。热季从每年的五月份开始,一直到十月末,其间天气闷热、降雨频繁;寒季则为十一月至次年四月末,风由温热转凉,再从凉转寒,到了一二月还有大雪降下。

恰逢每年的“转季时期”,天气就变得额外古怪,热转寒会酷暑几日,寒转热会飘雪几场——此时正值巴底律世界226年的“热转寒时期”,温度跟坐了烟花似的爆炸往上窜,白阳城的大功率制冷剂齐唰唰地转着叶片,发出轰隆隆的低吼声。

黎沃将衬衫的扣子一直开到肚脐眼,他倒挂在坐地空调前的单杠上,头发被六档冷风吹成了“刺猬头”,白花花的绷带几乎裹满了半个身子,有些结痂的伤口甚至裂开了,血渗出来,染红了部分布条。

“喀嗒”一声,门锁开了。乔霖脱下制服外套挂好,将领带一扯,张望了会儿,才发现黎沃跟个猴儿似的动也不动地挂着。

“不是说了不能这么吹吗?”

乔霖走到单杠下,背着手抬头说。

黎沃好像在走神,一语不发。

“听见我说话了吗,黎沃。”

黎沃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翻着眼睛与乔霖对视。

“说过的注意事项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你忘了你身上有伤吗?”

身为公爵之子、平日一呼百应、下属高效办事的同龄少年不满意他顽固的态度,性格里也藏着股年少的傲气,便扔下一句“吹死你算了”回暗室的小床上,靠着枕头,打开记忆脑投射虚拟屏幕,批复邮件了。

过了几分钟,只听外边“噗通”一声,黎沃从单杠上跳下来了,他把裤腿撩起来,解开绑在腿上的沙袋,往计时器顶部一拍,跳动的数字立马停止——三小时三十七分,难道他一直在计时训练吗?乔霖偷看他一眼,而这身上像开红花似的猴子突然与自己对视了,朝床边走来,乔霖立马将目光重新投向虚拟屏幕上了。

黎沃面无表情地步步走近,他一手撑在乔霖右侧的床沿上,缓缓倾身,呼吸与乔霖的脸一擦而过。乔霖的鸡皮疙瘩瞬间从脖颈一直漫遍右半身,刚想把他推开点距离,没想到黎沃已经率先起身了——他原来是要从枕头旁拿出一瓶药酒……就不能把枕头移开再去拿吗?非要挑这条“捷径”?!

黎沃脱下衬衫,一圈圈解开身上的绷带,结实的身体露了出来,因为那四年与铝脑人的“训练”,他的身上已经有了浅浅的肌肉轮廓,加上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少年显得健康有力——而这“健康有力”的少年现在身上却有着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痊愈留疤、有的结痂未愈、有的化脓发炎、有的撕裂流血,他掰开药瓶塞,往床上一坐,眼看就要整瓶往伤口上浇去。

乔霖虽目光放在屏幕上,耳朵却勾着黎沃的动静,他用余光看到这傻逼准备用跌打药酒往这种伤口上倒,立马一敲他手臂麻筋,稳稳接住了掉下的药瓶。

“你想让伤口不停溃烂发炎,就继续这么做。”

乔霖冷声说。他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掏出一瓶药油,扔到黎沃怀里,说:

“外伤用这个。”

黎沃握着药油不说话,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乔霖,手背上裂开的伤口正流血,一滴血珠“滴答”砸到暗室的地毯上。

乔霖双手背后抬起头回视,这个边缘人怎么回事?一定要使用父母亲教的强制手段他才能听话吗?又没有害他!

过了半晌,黎沃才慢吞吞地掰开药油盖子,还将瓶口放鼻子下嗅了半秒,跟感觉味道特儿难闻似的嫌弃地举远了,他满脸怀疑不信,说出了这两天跟乔霖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