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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44)

作者: 张部尚书 阅读记录

他初和她成亲,厌恶白同赫以权逼人,并不待见她。后来渐觉她温婉乖顺,心地良善,他色令智昏,圆房的次数就多了。为免怀上子嗣,他每次行房都丢在外面。

后来才知,丢在外面也不保险,白婉稀里糊涂有了。他思索将近一夜,决定留下孩子,瞒着她偷偷买了块纯金的长命锁,打算孩子出世,就给他系上。

不过后来灾民异动,他不知她在哪里,回过神时,她已被坍塌的棚子砸到,陷入了昏迷。他快快抱着她跑回府,叫了郎中。他很慌乱,她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流满他的襕衫。

孩子没了,她伤心,他亦失魂落魄,站在门前,飘飘荡荡不知所谓。他见她那般可怜,只觉得心尖密密匝匝的,似有针扎。

他听郎中说,小产的妇人最怕睹物思人,似找到什么可做的事,便把那些给小孩的物什烧个干净,叫她尽快忘记这段记忆……

陆松节思绪纷扰,忽然想到,他与白婉已和离了。他从前不甚爱她,也不厌恶,只尽责养她,喂她吃好,予她穿好,但她越来越枯萎。如今生动活泼起来,反倒挠得他心痒。

货郎见到恩公,格外高兴,连连赞叹陆松节,又要给他还礼,强给他塞了个孩子玩的手鼓。摇一摇,上面连着绳的小锤敲在鼓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陆松节试着转了会,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子,神色不觉温柔,许是小民的礼物特殊,他沉思半日,对赈灾又有了别样的感触。萧素馨悄悄觑他,想,他这般文质彬彬,却要以一己之力掀起朝野巨浪,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实在让人心动。

*

八月下旬,陆松节休沐,戴上傩面具,去了教坊司。

他假扮客人入内,寻到六和斋附近,暗中观瞧。

白婉近来不做杂务,却开始谱曲了。

原是她在某日忽然醒悟,柳司乐是故意气她,明明洁净无尘的条桌,他让她重复擦了三遍。才整理齐的书卷,他拂袖一扫,她又得重新开始。

就在柳司乐严肃地令她擦洗胆瓶,嫌弃她把红枫插回去位置与先前有所偏差,再三调整后,白婉涨红脸,径直把枫枝往地上一掷,不干了。

柳相便抬眸视她。

“怎么?”

白婉愤懑咬唇,憋了半日,还是不敢说。她全赖他的俸银养活自己,可如此下去,她怕爹娘还未流放,自己先叫他气死。

柳相讽她:“这点苦受不得,却不好意思在外献艺,非要到我这儿?”

他的话实在难听,白婉忍不住道:“寻常的杂事或可,您这般作贱人的,谁能接受呢?再者,献艺卖笑乃谄媚轻浮之举,我是良家子,断不肯做的。”

柳相又笑她:“你心里觉得自己弹的是靡靡之音,所以怕丢人。可你为何练琴?不过是为陶冶情操,怡情养性。我们教坊司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教化世人,可惜如今大靖朝礼乐崩坏,才有人为了二两银子写俗曲。白婉,实话告诉你,我是在故意气你。我如今是个阉人,却不敢自裁,仅仅是为了将这身技艺传下去。你知道,一个人曲高和寡以后,最想做的其实是收个称心的徒弟,尤其是年纪越大,越好为人师,越想帮扶小辈。你有悟性,即便年纪稍长,经我点播,未来或可大有作为。可你不想在人前弹琴,也不想打杂,我现在该拿你怎么办?”

“我……”白婉没想到,原来他初见她,就设题考她,且她的回复,他是满意的。

柳相见她迟疑,严肃地敲桌面道:“拜我为师,你便有机会为皇上作曲。他高兴了,还要留你在宫里说会话。你家里有人坐牢了吧,好好想想,有机会拍圣人的马屁,何必顾忌这顾忌那的?”

他后面的话当真说动了白婉,白婉犹豫了会,决定给他磕头拜师。

柳相却将她半扶起:“皇上半月前偶填了几首词,叫我谱曲,可我现今再没有办法超越自己,想不出什么东西。拜师之前,你先帮我把剩下的谱编完吧。”

白婉偷看过那些词,但她能力远不及柳相,不知他为何信任她,只得硬着头皮试试。

她揣测,柳相只是想寻些新鲜的东西,激发他的灵感。

于是,白婉最近得了空,便开始编曲弹琴,又在那哼唱小调。

陆松节假装进教坊司赏歌舞的郎君,靠着八角亭廊柱,偷偷窥觑她,见她时而抚弦,时而翻书,时而用吴侬软语唱词。

他还是第一次听她唱词,发现江南的方言果然和北地不同,那样婉转酥软。难怪她会嫌弃北地口音,或者,嫌弃那样的口音只是张幺妹一面之词。总而言之,她唱的极好,即便不成什么调子,断断续续,陆松节也似被什么锤了下心口。

他的五指不禁摁住心脏的位置。强烈的跳动,让他感到慌乱。他忽然怀念从前白婉在官邸的日子,那些他曾经觉得无比寻常,在她离开后,变得并不寻常的日子。

她会下棋吗?可他没有和她对弈过。当初白同赫曾说,他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他从前忙忙碌碌,什么也不关心。

她画画吗?喜欢画什么?写的是娟秀的小楷,还是写意的行书?

他似乎对她知之甚少,不知她如此活泼娇俏。

而那些他从前不曾觉察的,日渐深刻的,对她的情感,也忽如缠人的柔丝,从他的心尖蜿蜒而出,将他牢牢攫住。

他后悔让她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萧于鹄

热伏了数日, 一场秋雨后,天气骤冷。

六和斋中,白婉为柳相奉上半盏清茶, 便乖觉地退到一旁, 研习他给她参考的曲谱。敬宗常赞柳相之曲为仙音,其境空旷悠远, 绕梁不绝。

白婉从前弹琴,只是聊以自娱,不曾想有人会痴迷琴技,痴迷到如柳相这般地步。他不仅对历代谱曲如数家珍, 还曾遍访名师学习技艺, 直到今日,他都没有放弃精益求精,练起琴时,能忘却所有, 沉浸其中。许是被他熏陶日久,白婉对琴的感情, 也与日俱增。

她点了炉香,坐在梨木圈椅上,手中一根细细狼毫, 蘸赤色墨汁,在曲谱上偶尔勾画。写了会,神思不禁飘忽。最近陆松节又不来寻她了, 让她松了口气。但有件事她始终放心不下。

当初是陆松节自己拟了份放妻书, 迫使她签字画押。可直到今天, 他都没再提过, 要和她到官衙里核准这份放妻书, 也没有召集陆氏宗族族长,征求族长的同意。即便是叫街坊邻里过过目,做个见证,都没有。

仿佛事情做到一半,就被他搁置在那。他还曾想给她安排去处,予她银子,又是何道理?

白婉不想让这根烦恼丝缠着她,只想抽个空,和他去趟衙门,彻底结束他们的关系。免他日后再娶,发现没离干净,再来找她。让她看他乌纱帽犀角带,升官发财娶妻生子,她心气高,实在无法接受。

*

就在白婉专心致志地啃谱子时,柳相忽然说自己身体不适,让白婉帮他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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