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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37)

作者: 张部尚书 阅读记录

没过多久,白同赫的案子便定下来了。

近侍意图溺毙太子案,听来只是件有惊无险的琐事, 但涉及朝堂,容易被有心人做文章。陆松节把矛头指向皇甫党,皇甫党亦极力撇清自己。

两边扯来扯去, 牵连的官员便多了。恰逢南边水匪突然作乱, 敬宗担心朝局不稳, 又缓了对皇甫党的态度。

陆松节提议他把案子定死在两名作乱的近侍上, 从轻发落白同赫, 敬宗深以为然。最后,敬宗定了白氏一个抄家罢爵,举族流放岭南的罪。

很快,白府被人查封,族人都入了大狱,等待秋后流放。这其中,既包括白婉的娘亲,也包括她亲弟弟。白婉未遭过牢狱之刑,却也知流放之罪极苦,他们需得套着枷锁,被官差押解,跋涉到岭南那瘴气弥漫的地方。

枷锁甚重,足以压弯男子脊梁,何况女眷?

白婉无法为他们求情,只得变卖自己的珠宝首饰,乃至素日常奏的古琴,打点那些看押他们的官差,求他们善待她的亲人。

一打点,银子哗啦啦往外流,如无底洞般。

另,白婉在陆府待了几日,亦不好再待下去。虽则这几日,陆府上下的人都来劝她,先在这儿住着,等陆松节想通了,就会后悔与她和离,但她不太相信。只因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已不是陆家妇,又没有陆氏子嗣,在这里没甚意思。

能卖的当的都处理差不多了,只剩两件换洗的衣裳,和王氏送的玉镯。白婉不愿接受陆松节的安排,早早联系娘亲王氏在盛京的亲戚,打算过去借宿。

寅时,天色晦暗,王氏仍在安睡,白婉悄悄把玉镯置于辰锦堂明间桌上,只身出了府。丫鬟芸佩竟追上前道:“少奶奶,奴婢跟您一块走吧。”

芸佩对陆府上下的人并无感情,只与白婉亲厚,舍不得和她分开。白婉却不忍她和自己受苦,迟疑不答。

这时,陆松节突然从正房过来,见白婉手臂上套着个包袱,微愠道:“你要去哪儿?”他未及穿好外袍,斜襟上有个盘扣松松的,发髻也不曾簪簪子。

芸佩便瞪他,似幼犬见到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极度戒备。

陆松节正待上朝,衣裳才换到一半。但自白婉搬去辰锦堂,他总格外留意这边。王氏说得不错,白府才被查抄,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何况是他的发妻。没想到白婉为了不打扰王氏,选择独自离开。

四周的灯盏都燃至尽头,光线昏霭,把陆松节的表情笼罩得愈发沉肃。

白婉不知他在恼什么,抿了下唇:“既已和离,我去哪儿,需要知会你吗?”

她凉淡的口吻,让陆松节更肯定,她就是在怄气。他不免缓了态度,劝道:“婉儿,我说过已给你找好住处,你不必着急走,等我散朝回来,就送你过去。再者,你现今举目无亲,盛京这么大,你若遇到不法之徒怎么办?”

若在平日,他这番话当真会让白婉放软姿态。可狼来了的故事,白婉听多了,就不信了。她只是更加奇怪,他为何执着妥善安置自己。他对她好,她更得千万小心,免他居心叵测。不过,她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可任他索取的。

白婉思索片刻,道:“若是怕我离了陆府,到处散播你陷害岳丈的流言,你便多虑了。你位高权重,我做这些没甚用处,亦无那闲功夫。”

“你这样想的?”陆松节眉头拧起,突然有些分不清她是怄气还是真心。他还忙着上朝,拂去纷乱想法,独断道,“不论如何,你得等我晚上值日回来。”顿了顿,他又补充,“婉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在帮你。”

他便要差人将她送回辰锦堂,白婉不觉后退,忆及他错怪她,还将她锁在屋内反思的情形,身子瑟瑟发抖。

她从未告诉过他,那几日她是如何的恐惧,厌恶。

“陆大人。”白婉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些,“您玩笑了,我已在和离书上摁了手印,与您再无瓜葛。去哪儿是我的自由,用不着您操心。”

说到这,她甚至有点感谢陆松节给她下药,不然她现在怀了孩子,该多难办。

陆松节一时语塞,确乎忘了,白婉其实已不再是他的妻子。可她拿和离书说事,又冷漠地称呼他“陆大人”,没有说反话激他的意思?再和她争执下去,只怕不仅耽误上朝,也会吵醒王氏。

陆松节思索再三,决定先放她走。芸佩忙抓住白婉的手,拉她跑快些。白家怎么落败的,白婉怎么落到变卖首饰的地步的,芸佩心知肚明,见陆松节如见瘟神。

白婉被迫一路小跑,跑到了官邸门外,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挣脱她:“好了好了,我没有雇马车,再跑下去我该累死了。”

芸佩和她一道,没干过什么粗活,被冷风一吹,嗓子也痒。芸佩瘪瘪嘴,愤懑道:“还不是怪那个姓陆的。”

白婉睫羽轻颤,抿了下唇,没说话。

晨风飒杳,吹拂她的单衫,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门前的石狮子果然很大,府门亦是威严。这儿距离陆松节所购私宅不远,从前,是她以主母的身份把张幺妹迎过来,如今,私宅的灯火仍在,她却要摸着黑走。

她攥了攥虎口的包袱,又看向前路。其实,曾经的她不过被黄粱一梦吊着罢了,走了,何尝不是解脱?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往后不能凭靠陆松节了,她需要自己做。

白婉打定主意,不再留恋,和芸佩迈入晨曦的街巷。

不远处,陆松节的官轿幽幽跟着她,明明不是上朝的路线,仍顺着她拐了几个弯。方才在暗处,他忽然发现她穿得甚是单薄。记忆中,白婉常咳嗽,尤其是小产以后,咳嗽愈发频繁,他渐渐习惯了,难免会不在意。

但他现在见她穿得这么少,又没有几个伶俐的丫鬟看顾,忍不住想,她兴许不久就要咳起来。

她跟他怄气,不愿住他安排的地方,他尚且可以理解。他本想安排两个小厮跟踪她,待探清楚她的去向,值日回来再做打算。可等他乘轿出来,又担心下人做事粗笨,把她跟丢了。鬼使神差地跟到这偏僻的窄巷。

算算时辰,定耽误了早朝。他揉了揉眉头,想,白婉确实能给他找麻烦,和离了还叫他这般操心。

他也不清楚这个地方是哪儿,只知道巷子口有颗枣树,甬道内飘浮着泔水的臭味,远处还有几个早点铺子,小贩这会已张罗上了。

陆松节有些疲惫,迷迷糊糊的,勉强记住这些特点,才让轿夫调转方向。

因着比原计划晚了些时辰,路上下起雨丝,俄而大雨滂沱,陆松节不曾带伞,入殿时被淋成了落汤鸡,眉眼都被雨水浸着,脸色冻得发青。敬宗无言,虽觉得好笑,但也不得不假装严肃,罚他半月俸禄,小惩大诫。

第28章 寻她

陆松节从衙门值夜回府, 已近酉时。

才换下常服,辰锦堂那边的张嬷嬷便过来告知他,白婉今晨不辞而别。王氏知有这一日, 却无其他办法, 只黯然垂泪,叫陆松节好自为之。白婉留下的镯子, 王氏会保管下去。倘或是白婉犯了七出之条,她不会如此惦记,偏偏是陆松节对不住白婉,才让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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