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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春(82)

施姿回答他:“出国结婚,当然,在那边也有更好的工作。”

像有把刀突然刺穿了他的心脏,鲜血瞬间四溅血迸出。

“跟谁?”孟常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跌入谷底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问:“还是原来那个?”

施姿眨了下眼,才明白孟常指的是谁。

她“嗯”了声,说:“我们复合了。”

孟常良久沉默着。

施姿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不言语,过了好几分钟,施姿说:“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挂了?”

孟常这才发出声音。

他用自己都很陌生的嗓音对她说:“祝你幸福。”

“谢谢,”施姿回他:“这半年多你一直为了我能顺利创业跑前跑后,麻烦你了,真的不好意思,最终让你白忙一场。”

孟常垂下眼,没说话。

施姿顿了顿,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祝你健康平安,孟常。”

然后,通话结束。

挂掉电话后,孟常一转过身,就看到了女儿眼巴巴地瞅着他,好像在期待他能挽回她母亲。

孟常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女儿。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他们全家团圆。

却一直没有等到。

他和施姿只给了女儿偶尔的团聚。

孟常走过来,把手机还给孟槿。

孟槿忍不住问他:“爸,妈妈怎么说?”

孟常带着歉意对孟槿说:“抱歉。”

孟槿的眼里起了雾。

她扭过脸,盯着电视,眼睛热胀,喉咙也哽的难受。

须臾,孟槿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睡了”就匆忙上了楼。

孟椿随后也跟孟常说:“爸,我也上楼了。”

孟常没说话,只摆了摆手。

孟椿走到孟槿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孟槿在里面说:“进。”

孟椿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她跟没事人一样,正在拿睡衣,看起来是要去洗澡。

孟椿担忧地看着他,那句“你还好吗”怎么都问不出口。

他明明知道她不好。

可她伪装着,想让他觉得她没事。

孟椿心里难受。

他的梦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伪装情绪了?

是从跟贺敏敏闹掰的时候开始吗?

不是。

是从他被人围殴那晚开始。

原来让她不得不长大的始作俑者,是他。

孟槿见他进来也不说话,主动问他:“哥,你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孟椿垂眸凝视她,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孟槿又说:“我得去洗澡啦,要不你等我洗完澡再说?”

不等他说什么,她就离开了房间。

留孟椿自己在她卧室。

孟椿在她的书桌前坐下来,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安慰她。

思来想去,孟椿决定不和她说了。

改为写。

有时候书信比话语更适合交流。

他在她洗澡的时候,给她写了一封信。

孟槿洗完澡回到房间时,发现孟椿已经离开了。

她卸下强装的笑颜,无精打采地坐到床边。

随即,孟槿就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写了字的纸。

她轻蹙着眉,拿起来。

而后就意外地露出了浅笑。

可是笑着笑着,脸就湿了。

哥哥在信中告诉她:“我知道你注定要长大,但我还是希望,长大后的你依然能在我面前做回那个长不大的小孩。”

他说:“梦梦,不管谁来谁走,哥都会在你身边。”

“还记得吗?我们说好的,孟椿永远不会离开孟槿。”

第49章 伴梦39

孟槿拿着这张信坐到书桌前。

哥哥就是用他们学校的红色横线作业纸给她写的信, 她也用作业纸给他写回信。

孟槿写完“哥哥”和冒号后,保持着捏笔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往下写。

等她把这封信写完, 就将纸折了几下, 攥在掌心去找了哥哥。

但孟椿不在他的卧室。

也不在卫生间和琴房。

三楼没有他的踪影, 孟槿下了楼。

果然,在一楼的客厅看到了哥哥。

但他身边就是爸爸。

孟槿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信又折叠了一下,这才朝他们走过去。

她来到哥哥的另一边坐下, 同时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孟椿扭脸看她,孟槿把手中的信露出一点,戳了戳他的手背。

孟椿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从她的手心中拿走这封信,用掌心把信半严实。

兄妹俩做这件事时, 孟常就在旁边。

他本来在抽烟,看到孟槿过来就把烟给掐灭了。

因为女儿不喜欢他抽烟,所以孟常从不在女儿面前干这事。

而在孟常将只燃了一半的香烟摁在烟灰缸碾灭时, 这俩孩子正在他眼皮子底下传小纸条。

孟槿其实本可以大大方方地把这封信交给哥哥的。

因为信里面并没有半句逾矩不成体统的话。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不敢让父亲知道她在跟哥哥传信。

心里面甚至有一种怕爸爸误会她跟哥哥在互通情书的慌张。

后来孟常去了二楼,孟槿和孟椿也都各自回了房间。

孟椿一进到卧室就靠住门板立刻打开了这封信。

信纸上还有干掉的泪痕。

她在信中说:“哥哥,谢谢你这些年把我保护的这么好, 但我发现,有些事只能我自己承受, 没关系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后, 如果我扛不下去了, 会回头找你, 到时候麻烦哥哥借给我肩膀, 让我靠靠, 我会从你那里汲取到力量,然后重新振作。”

“我一直记得,我们说好的。”

“梦梦也永远不会离开春春。”

孟椿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将她写的话反反复复地看,来来回回地品。

良久,他才抬脚走到书桌前,把这张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了抽屉里的一个本子里。

那里面也夹着之前他在书房累的睡着那晚,她在草稿纸上画的他趴在桌上睡觉的画。

接下来的几天,孟槿每天都跟没事人一样。

但孟椿明显地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

他知道她在强撑。

这两个月接连遭受友情和亲情的打击,这对孟槿来说冲击力并不小。

她什么都不说,他也什么都不问。

如果她需要,会找他的。

这是她说的。

所以孟椿在等,等她需要他。

等她把情绪发泄出来的那个时机。

.

周一。

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打响,数学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然后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同学们,把假期作业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在上课之前我先检查一下大家的作业有没有带来。”

“没带作业的主动站起来啊,别让我发现你糊弄我,一旦被我发现了没带作业还不主动承认,咱就老规矩,去我办公室手抄作业。”

数学老师说着,就走下了讲台,“让我看看这回是谁又把假期作业忘家里了。”

孟槿听闻,开始从书包里找数学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