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与它(283)

最后,他牵着这女子的手,将她领出内室,见多识广的赫耳墨斯,也为这女子的美丽迷人而心神摇曳,不能言语。

“我为她取名为赞西佩,意思是黄金的骏马。”火神说,“但愿她真能如特洛伊的木马一样,使众神达成夙愿。带她走吧,兄弟,我不愿看见她了。”

赫耳墨斯深深感谢了他的超绝技艺,然后,他就以面纱覆盖着赞西佩的容颜,带她去到众神面前了。

听闻了赞西佩的事,诸多的神明上升到奥林匹斯山,只为一睹火神创造的美丽女子的真容。在那里,雅典娜赋予她随机应变的智慧,酒神赋予她超出常人的勇气,为了与“多洛斯”对抗,阿波罗特别赋予了她出众的艺术天分。

可是,当赫耳墨斯牵着她去找爱与美的神灵,请求她赐给赞西佩一切惑人的媚态时,那至美的女神却犹豫了。

“我与我名义上的丈夫并不和乐,”站在玫瑰花丛中,轻纱遮蔽着阿佛洛狄忒那超然的胴体,令她皱眉的情态,更加使人神魂颠倒,“但在这事上,我不得不认同赫淮斯托斯的意见。我虽然掌管爱情,却不能决定自己的爱情能否美满,总要受命运的钳制与捉弄。在我心里,这与潘多拉那时的情况并不相同,我是不愿意拆散这样的伴侣的!未受金箭的控制,一个人类,竟能自发地爱上厄喀德纳这样可怕的魔神,而厄喀德纳也甘愿为人类垂低头颅、躬下身躯,这难道没有证明爱情的无穷威力吗?至于你们担忧的事,要叫我说,都是无稽之谈,又与一对真心相爱的伴侣有什么干系?”

赫耳墨斯不愿压迫阿佛洛狄忒,因为与众神所爱的女神作对,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然而,他更不能违抗宙斯与雅典娜的合力。

爱神看出了他的左右为难,她恼怒地叹气,很勉强地将自己魅力无穷的金腰带围在赞西佩的腰间,刚一系上,她就迅速地摘下来了。

“好了!”她气恼地说,“我已完成了我的任务,赶紧带她走吧,我不想让这个小妞站在这里,用她不自然的美貌来分去我的光彩!”

赫耳墨斯又与她说了许多好话,才带着赞西佩离开。他变成一个旅人,来到奇里乞亚的王宫,将这个这个美艳绝伦的造物领进了王宫。

“克索托斯呀,”他潜入国王的梦境,对着他耳语,“你瞧,众神为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厚礼!为了缓解你的险境,你就将美丽的赞西佩送到阿里马的地宫,交予那里的主人罢。但是,你要记住,不可擅自摘下她的面纱,这是诸神为厄喀德纳精心设计的礼物,若你用眼睛看着她,必然会不可自拔地陷入爱河,违背神明的心愿。”

他说完这些话,克索托斯就惊醒了,他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高挑玉立,站在他的床边。

“这是神明的意志呀!”国王惊得坐起来,他不敢直视赞西佩的身体,急急忙忙地叫来了神庙的祭司,让他安排好一切祭祀的事宜,挑好一个合适的时辰,快快地让赞西佩下放到地宫去。

沉沉的黑夜笼罩着一切,在地宫最深处,谢凝躺在厄喀德纳的皮蜕当中,睡得四仰八叉,怀里抱着一截蛇魔的尾巴尖,他并不知晓,自己的安逸生活马上就要发生改变了。

第二天一早,谢凝睡眼惺忪,拿手按着肩颈,哎哟哎哟地抬起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厄喀德纳也与他越粘越紧,以前睡觉的时候,他们还做个分开的样子,最近一段时间,厄喀德纳总与他并排躺着,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是下半身挂在床上,上半身被对方搂在怀里的状态了。

这导致他一觉睡起来,总是腰酸背痛,肩膀难受。

厄喀德纳慌忙拿来神膏,在掌心推一点化开,小心翼翼地敷在谢凝的肩膀上。

他的力道之轻,恰如鼻息吹过蒲公英,而不使它飞散。要知道,魔神都是力大无穷的,阿特拉斯甚至可以用双臂背负青天,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厄喀德纳现在已经很能适应与脆弱人类在一起的生活了,开头几周,谢凝身上总是有面积不小的淤青和紫红色伤痕,使蛇魔恐慌地嘶嘶叫唤,满地乱窜。

“怎么又睡成这样啦?”谢凝有气无力地问,等待膏油发挥作用,“难怪我做梦都梦见自个被十个好汉给压了……”

厄喀德纳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下,他的眼中放射出可怕的神光,嫉恨且生气地追问:“谁?谁在睡梦中压住了你,还不叫我知晓?说出他们的名字或者样貌,我自有话要对他们讲!”

谢凝:“……”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发现,厄喀德纳真是非常的……

嗯,怎么说,非常没有安全感,非常能吃醋,而且非常双重标准。

有时候,因为观念差异太大,厄喀德纳难免会和他发生争执,但是争执过后,用不了一个小时,魔神就会后悔地游回来,重新把他抱在怀里,懊恼地说多洛斯呀,你看我多么愚蠢,居然因为小小的口角之争,就白白浪费这么长与你相处的时间;

但是更多时候,谢凝和他聊天,总能从他嘴里挖出几句关于神祇的恶毒怪话,问他为什么生气,厄喀德纳可以清晰明白地坦言,多少多少年前,某某神在某个场合,对他讲了什么讥讽的话,做了什么仇恨的事,虽然他早就狠狠报复过了,但还是要永远地记恨他们。

但毋庸置疑,和他待在一起,谢凝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自己确实是被真正偏爱着的。

“哎呀,只是个梦……不,只是个夸张说法!”谢凝无奈地说,“别在意,就算做梦,我肯定也要梦到你啦,放宽心。”

听他这么说,蛇魔不由喜滋滋地竖起尾巴尖,在空气中扭着晃来晃去。

真可爱,多洛斯真可爱!

他立刻把心里的愤怒抛到九霄云外,高高兴兴地把人抱起来,让他在自己胸前平平地摊开。

被迫当了一回煎饼的谢凝,只能像个小考拉一样,紧紧粘在厄喀德纳身上,鼻尖同时顶着他健硕的胸膛。

谢凝的脸颊涨红了,他发出窒息般的哽咽声,尽力拱起脑袋,不让自己的嘴唇也贴上去。

停止、停止!我的大脑,快停止!

他心里糟糕地放声大叫,但眼下的情况,却对他全无帮助:他的双肩涂满了滑腻的芬芬膏油,他就这么香喷喷地和厄喀德纳挨在一块儿,蛇魔的心脏强劲跳动,于是他也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布满深色肌肤的灿金刺青,同时在微微地、充满活力地弹动。

……如此活色生香,谢凝要拼命吞咽喉咙,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张嘴咬一口。

古人讲饱暖思那什么欲,果然不是没用的片汤话。他在这个地方吃好喝好,让厄喀德纳养得红光满面,哪怕拼了老命地在羊皮卷上画画,依然有溢出去的过剩精力,再加上厄喀德纳的皮肤饥渴症严重过头,极其喜欢肢体接触,谢凝总要被他搞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譬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