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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热情(44)

作者: 江四野 阅读记录

然而时间重来,他依然会在小学那场测验后不敢回家。如果不是分手的事实在前,他也依然不敢像现在这样把话说出来。

天气确实很好,连云都看不见,月亮皎洁明亮地垂挂在夜幕中,柔和的光笼罩大地所有事物。

车内陷入安静,这次时初没感觉忐忑和不安,他只是往座椅里靠了靠,等那句话说出口前加快的心跳平缓下来后,在开着暖气的车内享受最后一点儿和秦煜共处的时光。

高速旁的路牌上,目的地的公里数越来越短,在过了入城的收费站后,时初重新在车内听见秦煜的声音。

他说,爷爷的事情很感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还说,前段时间在老杨的朋友圈里看见了豆沙,小家伙被养的不错,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就还是把豆沙放在老杨那里吧,他本来也喜欢猫。

时初也说,现在才想起来都没有和你父母说一声新年快乐,挺不应该的,你回去了代我说一声吧。赵易安也是,刚才不知道去哪了,我走也没和他说,你到时候还是讲一下好了。

还有,你应酬时喝酒是实在没办法,回家了就别再喝了...不管因为什么,真的对身体很不好。烟也是,一时戒不了的话先换电子烟,慢慢戒。

......

都是些交代性的话语,与上次咖啡厅的见面相比,两个人都少了很多仓促与不甘。

这么久了,这一刻才应该是他们真正宣告分开的时刻,双方心平气和,看起来甚至还能做朋友。

虽然对于时初来讲并不可能,秦煜也没有这样的爱好。

车直接开到时初租住的楼下,熄了火,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作。

等有其他车要停在楼下,按响喇叭,时初才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时初,”秦煜在背后叫他,“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好好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时初已经下了车,站在路边朝后面的车抱歉地招了下手,又回过头来凝视着车里的人。

“好”,他说。

秦煜发动车辆,朝他笑了笑:“我也努力实现你的愿望。”

曾经坐过无数次的,熟悉的车辆拐了个弯,驶出小区,汇入金黄车流,转眼就消失不见。

时初每天都会和数不清的人擦肩而过,连相貌都记不清就各自奔赴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见。如果没有这几年,没有当初路过球场时的那一眼,那么这与每天和他擦肩的陌生人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回到最开始,偏偏他在那天选择了那一条路,偏偏在经过球场时往其中看了一眼。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两条线在那时相交,又在此刻相背而行,以后他和秦煜不会再有关系。

时初站在原地,盯着车辆消失的那一点,很久之后才收回视线转身往楼上走。

起了点风,灌进老旧的楼房,凉意从脚往上蔓延。时初上到三楼时,遇见一个正在下楼的男生,他侧了下身,为男生让路。

男生不过十六七岁,感受到风,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他无意间瞟了眼为自己让路的人,看见了一张称得上好看的面容,于是在下了两级台阶后又回头去望。

那个人穿的不多,背影在楼梯间显得有些萧瑟落寞。

男生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些,不到两秒,就听见楼下有车按喇叭催促,他答应着跑下楼,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顺口和好友提了两句遇见的人,在笑闹之间,车开出去,很快也没了踪影。

只有风携卷着未化的雪粒扫过空旷的街。

作者有话说:

一个危险的想法:假如这篇文是be的话,停在这里貌似就不错。

第33章

七月中旬,时初接到了老杨打来的越洋电话。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才起床不久,还在洗漱。他的室友是个学艺术的西班牙男生,一边穿裤子一边拿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来卫生间找他,把手机递给他时用英语说了句,“中国的号码,很少见。”

“我的祖国,有什么惊讶的。”时初笑了笑,同样用英语道了谢,打开免提把手机放一边,老杨的声音立马通过电流从大洋彼岸传过来。

“时初,猫我这儿不太好养了,你问下秦煜能不能接过去?”

这个名字乍一出现,时初刷牙的动作都慢了几拍,也许是太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等那几秒钟的愣神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杨的语气不太对劲。

他把嘴里的泡沫吐掉,口都没来得及漱:“怎么了?”

似乎就等他问这一句,老杨特头疼地跟他抱怨,说是他爸一个朋友的儿子,和家里闹矛盾,不愿意回去,就被他爸自作主张丢到他这儿来了,现在家里鸡飞狗跳,豆沙天天都萎靡不振。

说这话的时候,时初听见电话那头叮哩哐啷一阵响,紧接着老杨就怒骂了一句,“小王八蛋!给我把东西放下!”

认识老杨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时初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如此气急败坏的语气,不免觉得有些新鲜。

他刚想说话,电话那头突然出现的尖锐电流声就刺得他头皮猛一阵发麻,混乱之中老杨又骂了几句什么,随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就出现在那头:“杨建兴,跟谁打电话呢?”

“行了行了,”老杨不堪重负般跑到卧室,砰的一声把门甩上,“具体情况你回来再跟你说,现在先联系下秦煜,让他快点儿来接猫。”

既然都这么说了,时初也没再追问,只是对豆沙的去向问题还有些犹豫。

老杨听这边没动静,就知道时初又在迟疑,他本来就被家里那个小王八蛋折磨得耐心尽失,此时也没心情等时初慢慢考虑,直接跟他讲:“你和他是分手了,猫是你俩共同养的吧?你不想见秦煜,豆沙还想见它爸呢,快点儿啊,明晚上之前秦煜就得联系我,挂了。”

老杨电话挂得奇快,不给时初任何商量的机会。看着自动返回桌面的手机,时初有点儿无措地站在原地。

西班牙室友要出门上课,和时初说了声,随口问了句桌子上的牛奶是不是他一会儿要喝的。

时初从卫生间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桌子上是放着杯牛奶,他昨天晚上准备睡前喝来着,后来和导师开了个视频会议就忘了。

他点点头,等室友出门后,他走过去把已经冰凉的牛奶喝掉,慢吞吞点开了通讯录。

秦煜的名字依然在最上方,有一次室友偶然间看到了,问他为什么这个人名字前面有单词,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时初就告诉他,这是他前男友的号码。

在国外,喜欢异性或是同性都不是多么新鲜的事情,室友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令他更感兴趣的是时初竟然有过前任,并且在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