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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都异妖录(16)

作者: 米花 阅读记录

然后我体贴地去帮他煮了碗姜茶。

我说:「喝吧,喝了就不痛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二师兄说:「这什么鬼东西?不喝,喝了只怕拉得更厉害。」

然后我们俩各自沉思了对方的话一秒,我试探性地问他:「你不是来癸水?」

他的脸黑了:「男人怎么会来癸水。」

那天晚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也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女孩青春期总是有各种变化,遇到不懂的我就去问慕容昭。

「师父,我觉得我最近吃胖了,但是我的肉都长胸脯上了。」

慕容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轻咳一声,白玉面颊点点红晕,半天说了两字——

「挺好。」

他一说挺好,我立刻开心地去拉他的手:「真的挺好,特别有弹性,软软的,你摸摸。」

他那薄玉面颊上的霞色,再次蔓延到了耳根。

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谪仙似的人物,拿着白布条,亲自做示范告诉我怎么束胸,手把手地教,最后又不忘警告我。

「身体部位不可以给任何人看,也不可以给任何人摸……」

我晓得自己跟婳婳一样是个妞的当晚,又去找了他,他终于摸了摸我的头,唇弯成半月弧度,眸光微动,眉梢皆是笑意。

「是啊,我们连姜是姑娘家。」

后来,司宫里几位师兄隐约也是知道我女儿家的身份的,当然师父也晓得他们大抵是知道的。

但因师父不说,大家也都不说。

只是,我的团宠地位更加稳固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师兄们都是先给我,为此八师弟十分不服气,因为跟我抢玉光杯,被我狠揍了一顿。

话题扯远了,师兄师弟们去了祭典后,偌大的司宫,除了几个看门小童,只剩我和慕容昭了。

我赌气说自己不是小家伙,他眉眼含着温柔的笑,伸手去揉我的脑袋,揉了那么一下又放下了手,感叹了句:「是啊,长成大姑娘了。」

那日,他送给我一件颜色鲜艳的大襟窄袖襦裙。

那一年不止是钟离公主的及笄,也是我的及笄。

我还记得那件衣服是芙蓉色的,很漂亮。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穿女装,激动又紧张,慕容昭很认真地为我梳头发。

我幼时长得浓眉大眼,男孩气十足,穿了那芙蓉色的襦裙,添了几分色彩,铜镜里的女子眉眼英气,鼻子秀挺,竟然也是好看的。

慕容昭修长手指抚过我的长发,在我鬓间插入一支海棠花簪。

我难得地羞涩了那么一下,期期艾艾地问他:「师父,好看吗?」

他看着铜镜中的我,眼中波光流转,含着摄人心魄的笑。

他说:「我们连姜,自然是好看的。」

我这一生,活了很久很久,经历了无数朝代更迭,时代变迁,然而在我内心深处,仍旧觉得大秦的大襟窄袖襦裙,是世上最好看的衣服。

那日襦裙之外,他还给我披了狐裘,带我去了尸水河。

宽阔无际的河面,掀起阵阵寒风,黑浪滚滚,我们站在河边,渺小如蝼蚁。

慕容昭从背后为我敛紧了狐裘,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在咫尺。

我微微侧目抬头,看到他干净清晰的轮廓,棱角分明,神情却有些清冷,眉眼幽暗不明。

他望着尸水河,问我:「连姜,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离开胤都?」

我「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想。」

他愣了下:「为何不想?」

「因为师父在这儿,连姜要永远跟师父在一起。」

慕容昭于是「唔」了一声,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脑袋:「算你有良心。」

我自幼来到他身边,生活安定衣食无忧,从来不知我热爱的胤都,对他来说是枷锁和束缚,是他一直努力想摆脱的桎梏。

我后来才知,其实我是不太了解我师父的。

2

婳婳得知我是女儿身时,笑得花枝乱颤,回想往事,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十岁时,懂得「思慕」一词;我十岁时,懂得「公蛐蛐不如母蛐蛐好」。

她十六岁时,懂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十六岁时,懂得「卧槽原来我也是个妞」。

她总是比我成熟比我懂事,比我思考得多。

虽然在她面前我像个二傻子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我很喜欢婳婳,她美丽、聪明、善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我对她说:「等你成为我师母了,咱们俩天天好。」

她「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又感觉这样失态的笑影响公主形象,很快神态如常。

但她顿了顿,还是眼睛亮晶晶地说:「连姜,我们要好一辈子。」

婳婳一直是我生命中无与伦比的美丽,我们俩的手握在一起,异常坚定。

直到我的老猫豆子生命走到了尽头,悄悄地离开了我。

那晚为了寻它,我去了胤都王宫与司宫中间的那片宫槐林。

那里有一处废旧的祭祀庙,是从前王室宗族用来祭神的,后来嫌不上档次,又挑好地方重新建了个新的。

我寻猫寻到了这里,听到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我的豆子在里面,正想进去看看,又觉得声音不对。

那是一对男女交合的喘息声。

我那时不懂人事,只觉得那女子的声音隐忍、克制,像是极其痛苦。

声音隐约有些熟悉,于是我灭了手里的灯笼,借着月光偷偷探出头去。

这一看,令我当头一棒,呆若木鸡。

是婳婳,和她的王叔钟离岄。

二人衣衫不整,婳婳趴在他肩头,神智迷离地叫他:「九王叔,九王叔......」

我握紧了拳头准备冲进去救她。

在此关头慕容昭出现了,捂住了我的嘴将我带了回去。

路上我含着哭腔说:「师父,婳婳被欺负了,你为什么不救她!」

慕容昭当时应该是挺无语的,他跟我解释:「她没有被欺负,她是自愿的。」

我不解:「自愿干嘛,她们在做什么,婳婳叫得那么痛苦。」

他没有回答我,月光之下,我被他背着,趴在他后背看不清他的表情,因而探头到侧面又问:「师父,你说话呀。」

半晌,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你还小,以后自然会懂的。」

可见,慕容昭虽然养大了我,但是教育方面总是跟不上,当我明白男女差异时,婳婳已经懂得了生命的起源,并且积极地在探索。

虽然这是一桩王室丑闻。

后来我缠着慕容昭问了几次,他都不肯说,于是自己领悟到婳婳是跟钟离岄「好」了,一种愤怒涌上心头,我对慕容昭说:「婳婳这个骗子,说了要一辈子跟我好,就算不跟我好,也要跟师父好,怎么能跟她叔叔好呢。」

又过了一个月,我又有了新的领悟,半夜溜进了慕容昭的寝殿,晃醒了他。

「师父,婳婳这是罔顾人伦道德,背叛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