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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婓(428)

帕斯卡利脸色煞白,恐惧和愤怒交织,力量骤然沸腾。他竟然挣脱了束缚的绳索,夺回身体控制权。

“废物。”

戈乌里面带讥讽,轻松避开帕斯卡利的攻击。手中三叉戟横扫,帕斯卡利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身体近乎嵌入墙壁。

“我同巨兽交锋时,鲛人之国尚不存在。”戈乌里收回三叉戟,用锋利的尖端挑起鲛人之主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瞧瞧,和你一样没用。如果戈图斯灵魂仍在,看到自己的血脉如此无能,不知会作何感想。”

想到可能的画面,戈乌里冷笑出声。

笑声在室内回荡,狂风平地而起,席卷遍地废墟,大殿内更显破败。

安斯卡伽奋力睁开双眼,染血的眸子锁定疯狂的大祭祀,艰难问道:“戈乌里,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笑声戛然而止,戈乌里逼近安斯卡伽,手指钳住他的脸颊,阴森道,“我是戈图斯的兄弟,被他欺骗的灵魂!”

“这不可能!”安斯卡伽震惊不已。

“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戈乌里扣住安斯卡伽的脖子,欣赏他的痛苦,一字一句道,“我曾同戈图斯并肩作战,数次拯救他的性命。我们共同建立海洋王国,他承诺和我共享一切,结果却背叛诺言,欺骗我,诅咒我,让我承受无尽痛苦和折磨,沦为这个王国的基石!”

戈乌里不断施力,加重手指力量。

安斯卡伽呼吸困难,意识变得模糊,随时将断绝气息。

突然,禁锢脖颈的力量消失,安斯卡伽劫后余生,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安斯卡伽,你没有继承戈图斯的力量,却传承了他的狡猾。”戈乌里的声音突然变调,犹如毒蛇吐信,揭穿鲛人之主内心最黑暗的秘密,“你扶持儿子,并非全然听信我的预言,而是你忌惮自己的女儿。”

“不是……”安斯卡伽声音沙哑,艰难否认。

“别着急说谎,你的谎言对我无效。”戈乌里发出低笑,“你对权利异常狂热,当年屠戮所有兄弟姊妹,毒杀你的父亲,这不是秘密。”

安斯卡伽还想否认,却被戈乌里抬手止住。

“我亲眼目睹一切,你倒入血亲杯中的毒酒还是我亲手调制。”

提到当年事,戈乌里手握无数证据,安斯卡伽无从争辩。

多年的信念坍塌,帕斯卡利滑坐在地。他艰难地咳出两口血,看向自己的父亲,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爱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孩子。你忌惮女儿的力量,生怕她会取代你。所以你故作愚蠢,对我的预言顺水推舟,目的就是驱逐迦芙纳,借旁人的手杀死她。”戈乌里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如重锤,击溃安斯卡伽的谎言,让他无从争辩,“可惜你选择的替罪羊太没用,竟然没能实现计划,反而促使迦芙纳和魔王契约,令鲛人王室颜面扫地。”

说到这里,戈乌里转头看向帕斯卡利,嘲笑道:“愚蠢的王子,你的父亲并不爱你,也不是真心支持你。你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赶走迦芙纳的替罪羊。等到迦芙纳死亡,他就会幡然悔悟,重拾鲛人传统,用你的性命重塑他的公正和威严。”

帕斯卡利张开嘴,想否定戈乌里的话。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鲛人生命漫长,你们死去之后,他不需要选择继承人,直至有了别的孩子。这个时间会很漫长,他的王位和权柄将稳如泰山。”戈乌里话锋一转,声音中充满嘲讽,“你的无能,他的私心,最忠诚王室的力量离开王城,给了我绝佳机会。”

大祭司走到房间中央,反握金色三叉戟,用力插入地板。

恐怖的力量在蒸腾,环绕他掀起狂风。

风尾挤压安斯卡伽和帕斯卡利,几乎要压碎他们的骨头。

“我诅咒这座城,诅咒戈图斯的后代,你们将承受痛苦,在煎熬中死去!”

戈乌里展开双臂,风力骤然增强,破碎墙壁席卷走廊。

恐怖的力量铺天盖地,宫殿坍塌,鲛人的尸体崩裂破碎,王宫上方冲出红色龙卷风,即将摧毁王城。

戈乌里在风中狂笑,笑声凄厉刺耳,既有快意也有痛恨,更有无尽的疯狂。

安斯卡伽摔落在地,血在身下流淌,却没有立即死亡。

帕斯卡利艰难向他移动,右臂虚弱无力,手臂的骨头已经折断。

鲛人王城危在旦夕,雷鸣声骤然炸裂,黑暗的力量笼罩王城,压制肆虐的龙卷风,阻断了戈乌里的计划。

大祭司仰起头,目光阴沉,表情狰狞。

他正要抓起三叉戟,十名巫灵穿过废墟,悬浮在他头顶,将他团团包围。紧接着,一名俊俏的青年飞入鲛人王宫,背后双翼展开,浸染暗夜色泽。

“初次见面,大祭司戈乌里。”云婓收拢双翼,无声落向地面。他单手握住权杖,杖首的宝石浮现红光。萦绕周身的魔力如有实质,令戈乌里心生忌惮。

“魔王。”戈乌里沉声道。

“还有西部王国的统治者。”云婓轻笑一声,朝巫灵示意。后者同时举起手,将残存的屋顶完全炸开,现出一枚暗红色魔纹。

迦芙纳进入破败的殿内,站在云婓身后,对父亲和兄长视若无睹。

云婓打了个响指,魔纹逆时针转动,重现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戈乌里,我清楚你的痛苦,知晓你要做什么。”幻像结束后,云婓直视戈乌里双眼,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当着他的面展开,“然而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搞错复仇对象,在海洋中滥杀无辜。”

“从魔王口中听到这番话,我很惊讶。”戈乌里挑眉道。

“我能理解。”云婓没有被对方激怒,以权杖轻点羊皮卷,自顾自说道,“这是魔族和鲛人的战场,你的兄弟葬身于此。”

“所以?”

“对他的骸骨和灵魂,你是否有兴趣?”云婓语调平和,好似所言稀松平常。

“如何肯定你不是说谎?”戈乌里质疑道。

“亲眼见证是最好的办法。”云婓释放魔力,在海中开出一扇时空之门,“这道门通向古战场遗迹,我的巫师先一步抵达,已经找到准确位置。”

戈乌里仰望时空之门,缓慢眯起双眼。

“戈乌里,我也曾遭受诅咒,经历痛苦轮回。我的诅咒来自生命树,挣脱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做到了。”云婓正色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戈乌里迎上云婓的目光,这一刻他无比清醒,不复见之前的疯狂,“我想你知道,我曾设法利用你。”

“我同迦芙纳有契约,不会坐视鲛人陨灭。至于你我之间,我会收取代价,亲手送你永恒寂灭。”

戈乌里沉默良久,忽然间解开斗篷。

灰暗的色泽褪去,银白色的气息萦绕他全身。长发和双瞳开始变色,身上的长袍幻化为铠甲,肩甲烙印古老的图腾。

他恢复上古时的容貌,和云婓在幻像中所见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