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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31)

“你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唔……你就当我是在银槌市一个打扫卫生的吧。反正好像也没差。”

“我也不知道带你去哪里,不过我不是坏人……这么说也不对。总之不会把你抓去卖,也不干黄赌毒什么的。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啊,我带你去我的朋友那里,先让你活着,再想办法给你弄条新手臂吧。……啧,我不喜欢义肢啊。不过算了,等你醒了听你的吧,不想要就不要,想要我给你弄一条。”

……好吵。

男人絮絮叨叨了一大篇,丝毫不见疲累。

他缓了一口气:“你还想问我为什么救你吧?为什么呢……”

为了自己的心血来潮一时哑然,抓耳挠腮地沉默半晌:“因为有个人想要我不要一个人。”

这话拗口,听得海宁一阵阵犯着昏沉,眼皮的肌肉也酸痛起来,带着他往黑暗的更黑暗处堕落下去。

男人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切起来。

“我姓傅,叫傅……”

海宁没大听清楚这一句,却听清了下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算了,等你醒了再问。”

彼时的海宁没有机会回答,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而现在的宁灼清楚地知道这个答案。

他抓住了“罗森”先生湿腻的头发,将他拉离了茶几,一路拖出房间,来到了清净的酒吧走廊上。

早已被摔成破烂的“酒神世界”从“罗森”的脑袋上脱落。

看到“罗森”被宁灼活活拖出来,原本蹲在两侧包房里、随时观察情势变化的“清道夫”们齐齐愣住。

如果宁灼老实上交钥匙,喝杯酒就走,那他们也不必和他起正面冲突。

如果宁灼把“铁娘子”的事和昨晚的“白盾”事件联系起来,捕风捉影,借机勒索,他们也会想办法让宁灼因为“意外”再也回不了“海娜”。

……但眼前的这个宁灼突然暴打罗森的情况,并不存在于任何一套预案里。

宁灼把他们给整不会了。

“告诉你的顶头上司,他养的狗不乖,我帮他管教管教。”

宁灼的绿眼睛狼一样闪着冷微微的光,咬字还是轻轻的,和小时候一样:“看着我……看着我。我是宁灼,说,宁灼先生,谢谢你的管教。”

“罗森”头破血流,两耳嗡嗡作响,在铺天盖地的昏眩中,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疯狗!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人物专访:一面不破的白盾牌,一个城市的守护者——记白盾警长丹·查理曼

【节选】

采访人:您刚一上任,就铲除了大家深恶痛绝的“倒A”组织,为我们普通民众带来了福音。可据说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流窜在外,您会担心您的人身安全吗?

丹·查理曼:不。

采访人:是什么让您这样笃定?

丹·查理曼:是因为正义的力量不容亵渎。以及,我相信,我因公殉职的下属和他的全家,都会在天上默默祝福我的。

采访人:方便讲一讲吗?

丹·查理曼: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当我还在云梦区就职时,“倒A”组织绑架了我辖下一个普通警员的儿子,仅仅是因为那名警员信任我,孩子被绑架后联系了我,他们狗急跳墙,在交付赎金时,残忍杀害了他和他的儿子不说,居然还丧心病狂地潜回区里,烧死了他的妻子和还在襁褓里的孩子。而这一切,居然只是因为他们之前收买我不成,只能报复到更弱的人身上。(哽咽)

丹·查理曼:请允许我默哀十秒,为了我珍贵的下属,海承安。

第18章 (一)算计

“罗森”头破血流,面色戚戚,心里百般痛骂。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大不了一会儿就去吉原街上,点那个像宁灼的鸭子。

老子折腾不死他!

无能狂怒了一阵,他的脑袋又被宁灼的脚轻轻踩了一下。

他这才从无聊的幻想的复仇中抽身。

弄明白自己正在被宁灼的脚踩在地上,半张脸被冷冰冰的瓷砖碾得扁平发红,“罗森”干咽了一口口水,满怀屈辱地讪笑道:

“对不起,宁灼先生。”

宁灼撤开脚,视线转了一转,在一众看不见的包围间,坦然转身离开“当涂”。

跨坐上摩托车,宁灼对阿布说:“去明港路76号。”

阿布说:“海娜。”

宁灼皱眉:“明港。”

阿布顶嘴:“海娜。”

宁灼:“……你有什么毛病?”

阿布用优雅深沉的绅士腔回答:“你有毛病。好几天不睡了,会死人的。”

宁灼:“……”

妈的。

他用为数不多的耐心纠正这个人工智障:“我给你开语音自动学习系统是为了让你明白指令,不是让你学傅老大气我的。”

阿布闭嘴了。

一个小时后,他得以顺利抵达目的地。

明港路76号,是“调律师”组织今天的地址。

“调律师”组织从来神秘,从无定所。

谁都不知道它明天会迁移到哪里去。

所以拜托“调律师”办事,必须是当天预约。

明港路离“见返柳”街很近,可以说是“见返柳”的下水道,充斥着只剩半张脸的机器舞男,或者残缺不全的机器女郎。

偶尔有个人类少女出现,也大多是畸形的。

因为瑞腾公司当年冶金违规排放污水,造就了不少从娘胎里带出的畸形少女。

她们是这里的常驻访客。

这里是城市的垃圾站,收容了银槌市这个美好世界的大量污垢,像极了当年盗抢横行的云梦区。

宁灼停好车,从摩托后备箱扯出一小只皮箱子,提在手里,步行前往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条背街小巷的尽头,幽幽矗着一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门。

走到门前,宁灼打开了立体投屏。

一张深蓝色的虚拟名片弹至空中,署名“调律师”。

底下印着一行短短的乐谱,有几处被重点标注了出来。

宁灼轻车熟路地叩响了门。

敲门声毕,门那边奏起了一小段悠扬的钢琴曲,只是中间微有瑕疵。

宁灼靠在门边,依照名片上给出的指示轻轻敲击,仿佛是在调试一台需要矫音的钢琴。

校准完毕,门应声而开。

宁灼闪身进入,踏入一个洁净又温暖的世界。

但宁灼很快发现自己来得不巧。

一个口鼻源源不断流出黑血的小青年正仰面躺在雪白的传送带上,被匀速运送而去,目的地大概是医疗室。

看到这样的奇景,宁灼微微驻足。

“不知道还能不能救。”

他停步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宁灼回头看去,锁定了说话人。

他微微一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调律师。”

他口中的“调律师”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

她戴着头戴式耳机,头发染成粉蓝相间的双色渐变,在咯吱咯吱、津津有味地嚼一枚酸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