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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178)

金雪深也无法想象,于是非会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廉价的性械机器人,被人毫不爱惜地玩得缺胳膊断腿,有些连眼睛都被挖出来了,还是要尽职尽责地蹲在街边给别人口。

他由衷道:“这样挺好。比做那种事强。……你的名字也是姓单的起的?”

于是非认同地点点头:“是。姓是翻字典翻来的,‘是非’是他希望我分清事情的对与错。”

金雪深不是没听过他怎么称呼单飞白,可他们明明正在讨论私事,还是有且只有他们两个的场合,他却还是老老实实,一口一个亲昵的“飞白”。

不知怎的,金雪深觉得颇不入耳。语气也不自觉变得尖酸起来:“这么多年过去,老本行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倒也没有。”于是非思索片刻,指住金雪深的小腹,“比如说我现在隔着你的肚子,按摩你体内的机械内脏,就能让你在十分钟内高潮。”

金雪深倏然涨红了脸,直红到了耳根:“变态!给我滚!”

于是非有些困惑:“那会是很舒服的……”

金雪深连踢带踹,把于是非轰出了他的办公室。

背靠着办公室的门,他在心内痛骂了于是非一万句。

可待他回过神来,他居然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搭在小腹上,不自觉地摩挲。

腹部的机械在自己掌下有序运行,抵着他温热的肚皮细微起伏。

他想象着正按着自己的那只手是于是非的。

那只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掌,起先他以为是专门为杀人而生的。

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手……为了那件事而生的。

在这样的反差之下,再简单不过的“触摸”,突然就变成了一件暧昧至极的事情。

金雪深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

……仅仅靠着想象。

他偶尔早晨也会有这样的窘况,发生在办公室里,这还是第一次。

心慌意乱之下,金雪深恼怒至极地出声骂了一句:“靠!”

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于是非温柔冷静的声音:“渡鸦先生,现在轮到你了。”

金雪深没想到他还在外面,不由得吓了一跳,微微分开双腿,离门远了一步,语气不善地问:“什么‘轮到我了’?”

门外的于是非很讲道理:“我们不是在交换秘密吗?我说了我的事情,现在你要说你的事情了。”

金雪深咬着后槽牙,猫下身体,把发热的脑门贴在冰冷的门上,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于是非也并不失望。

他想,渡鸦的确是一种狡猾又聪明的生物。

……怎么办,更感兴趣了。

……

接下来,金雪深焦虑地等待了好几天,终于确认大家都去探访过宁灼了,自己才装作结束了一大场忙碌,溜达着去看望他。

见了他的面,金雪深劈头就问:“这些日子忙什么去了?看你进进出出的。”

宁灼心平气和地答:“送死去了。等我死了,你就是‘海娜’二把手。”

金雪深并不相信:“行,让我摸摸,看还要多久我才能上位。”

说着,金雪深探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惊得一缩。

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烧?

他心里焦灼得厉害,嘴上却还要云淡风轻:“烧到几度了?”

宁灼:“本来已经退烧了。你来了又烧起来的。”

“几个意思啊?合着是我晦气?”

“你是渡鸦,你自己晦气不晦气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几番交锋下来,金雪深被宁灼气得连连深呼吸。

他说:“我呸呸呸!跟你说啊,快点给我好起来,我可看不得死人!”

说完,他大踏步地向外走去,险些撞到从外面回来的单飞白。

一瞧见他的笑脸,金雪深又想到了几天前于是非的那声“飞白”,一阵气堵。

在离开前,他狠狠白了单飞白一眼。

单飞白:“?”

单飞白端着一杯雪梨水,回到房间,扶着宁灼喝下:“怎么,他吃枪药啦?”

宁灼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好,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他说:“吃不了。他的肠胃不好,消化不动。”

单飞白被逗得笑出了声:“宁哥,正好你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前两天老于托我跟你打听打听,金哥怎么换了一肚子机械零件?他自己的那套原装器官呢?”

“别跟于是非说。”

宁灼后靠在软枕上,按着胸口,微微喘了两口气:“他家原来挺有钱。金雪深还有个妹妹,叫知寒。”

单飞白觉得“知寒”这个名字耳熟。

经过回想,他记起来,金雪深那把金红色的微电浆弓箭,弓柄上就雕刻着“知寒”两字。

宁灼语音平淡地诉说着那个家破人亡的悲剧:“金雪深的父母被人骗了,给朋友做了一笔高利贷担保。结果朋友出意外,突然没了命。就这么着,他们全家都被搭进去了。”

“资金链断了,车没了,家没了。是彻彻底底的一落到底。”

“金雪深和金知寒都小,他父母实在走投无路,索性带着全家烧炭自杀。”

“他挺不幸。只有他一个人命够硬,活下来了。”

说到这里,宁灼稍顿了顿,伸手压住了胸口。

他被触动了一点昔年的伤疤。

缓过那阵隐痛,宁灼继续说:“人死债不烂。金雪深既然没死,所有的债就都落在了他头上。他被送到了器官黑市,被关在黑屋子里等配型。”

“他身体还挺结实,被关了两年,能卖的脏器都卖了,勉强换了一套廉价的维生,还是一直没死。那些高利贷也知道他这样下去活不长,打算把他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榨干净,再把他处理掉。”

“‘海娜’刚成立的时候,傅老大还会偶尔出一下任务。金雪深是他弄回来的。傅老大又给他换了一套最好的机械内脏,算是救了他的命。”

单飞白何等乖觉,见宁灼把金雪深的过往对自己和盘托出,马上了然了。

下一个有仇要报的,是金雪深。

他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简要分析了一遍,提炼出了最大的疑点:“他父母的那个‘朋友’,是真的死了吗?”

宁灼瞄了单飞白一眼。

他这动物一样的直觉,的确够准的。

“是的。他没死。”

“我一直觉得那位朋友死得太蹊跷,所以托‘调律师’帮我留意着。后来,查到了他做过生物换脸的记录,还在黑市里买了全套正经的身份证明。……现在,他在韦威公司做了个小顾问,也算是过上有妻有子、有房有车的幸福日子了。”

“金雪深他知道吗?”

宁灼微欠了欠身,调整了坐姿:“不知道。但他需要知道。”

他之前不把自己的计划告知唐凯唱,是因为唐凯唱懵懵懂懂,脑子里没长“仇恨”这根弦。

不告诉闵旻,是因为这事不动则已,一动则是惊天动地,她哪怕稍有理智,都不会同意他们去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