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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165)

他们的隐藏式自控电闸,就在音乐大厅西侧门外的走道旁,正好是在通往西门的必经之路。

和酷爱自苦的桑贾伊、钟爱暴力的哈丹不同,李顿格外喜欢他的英雄称号。

在桑贾伊想要抓到炸弹客、告诉背后的主使者“他们不是好欺负的”的时候,李顿已经在考虑,事后要如何借此机会,漂亮地做好一场形象公关,把他们的“英雄”称号再炒热些,重回巅峰,让那些大公司不敢继续针对他们。

昔日的航海英雄,配合“白盾”抓获造成重大社会威胁的炸弹客。

……好新闻。

接下来他们甚至可以以此为题材,推出一部新的音乐剧,再附带售卖一些炸弹主题的周边。

李顿怀着这样的愉快心情,低着头,一路步履轻捷地走到他预定的地点,以极快的速度掀开墙壁上的隐门,猛地一拉扳手!

然而,他眼前的音乐厅仍是一片煌煌的明亮。

而音乐厅的灯火未熄,远在三公里之外、一处隶属于瑞腾公司旗下、临海在建的一处还没完工的固定式平台……爆炸了。

震动和轰鸣迟了好几秒才传来。

几秒钟内,李顿满眼都是赤灼的火,雪白的光。

平台的形貌,仿若一条张牙舞爪地延伸开来的黑色球蟒,如今火势熊熊而来,把球蟒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吐火龙,将那一片天变成了绚烂夺目的珊瑚红。

在叫人心悸的爆炸声隔海而来时,广播里炸弹客的声线换了。

……换成了另外一个活泼的女声。

她是“哥伦布”号的数据师,身材娇小,当年死于李顿的绞杀,死得并不好看。

“啊,让我们恭喜李顿先生,抽中了晚宴的第一个奖品。”

“我对贵音乐厅的电路远距离做出了一些修改。”

“只要你们好好的听闵姐的话就好……怎么就非要做一些多余的事呢?”

“也不知道李顿先生是不是想要冒险关灯,把大家扔在黑暗里,独自逃命呢。”

“……就像你们在‘哥伦布’号上做过的一样。”

李顿面对着窗外那越升越高、作鱼龙舞的大火,一颗心直直堕入了油锅,一张脸也完全麻木了,只能要哭不哭地一咧嘴。

……真正的炸弹,居然被炸弹客安装到了固定平台那里?

居然是自己亲手按下了引爆键钮?

他怎么敢这么确定……自己会切断电源?

在轰天彻地的又一声爆响后,音乐厅里的不少人都吓得手脚酸软,可那危险显然又来自于外面,他们还记得炸弹客的话,因而不敢乱逃,只得在炽烈温暖的宴会灯光照耀下,各自趴伏在地,风度全无。

对那不知名女人所说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进去了。

宁灼和单飞白也合群地卧倒在地。

单飞白的一只胳膊搭在宁灼肩上,仗着胳膊长手指,绕到他的心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在“蜂群”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地方,一笔一画地写:

“宁哥,出门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给你放个烟花!”

宁灼眼见他把事情越闹越大,却并不担心单飞白会牵累无辜。

他被他的小动作刺激的胸口一阵麻一阵痒,忍无可忍间捉住了他的手,冷声命令:“想死了?别乱摸。”

单飞白收回手指,悄悄搓捻了一番,觉得很有趣。

可他却像是害怕炸弹似的,把整张脸都埋在了宁灼的肩膀上,好掩饰他那一点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实时短新闻:

插播一则紧急新闻!

瑞腾公司的特洛伊C型固定式采液金平台突然发生不明原因的大爆炸!

经查,夜间只有机器人参与平台建设,并无人员伤亡,但将造成瑞腾公司将近20亿的财产损失!

《银槌日报》将持续关注此事。

第89章 (五)晚宴

宁灼用后背感知着从地底处传来的震颤, 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哥伦布”音乐厅的电力系统被远距离修改了触发机制,连通了几公里外的钻井平台的爆炸按钮。

银槌市有这种手艺的人不多。

唐凯唱算一个。

那是他几乎一无是处、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好天赋。

他怎么也……

此时,灰败着脸色的李顿回到了宴会厅, 却不敢踏入其中。

他看向桑贾伊, 心底里知道这件事如果事后解释得当, 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谁也不知道那群打着“哥伦布”号亡者旗帜的人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他担心, 钻井平台只是个开始。

桑贾伊此时也有些傻眼。

他们先前达成的共识是,“炸弹客”不过是一个马甲,极有可能是大公司为了将他们斩草除根凭空捏造的。

然而, 这先是人质挟持, 又是钻井平台被炸, 让他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就算是为了铲除他们, 何须这么大的手笔?

难道是其他的哪家大公司想要挟机算计瑞腾?

可一家开采平台被炸,并不会动摇瑞腾的根基,却能让它痛到发狂!

是谁要这样做?又在图谋些什么?

事态发展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桑贾伊贴身的西服内满是汗水,顺着脊背滔滔地往下淌。

还未等他们想出解决办法,那最熟悉、也最恐怖的故人声音又响了起来:“李顿, 怎么回来了?”

“我是希望你去接一下直播设备,你好好地接过来就是了。”

“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这也是在场人质共同的心声。

大家在惶然间, 觉得这绑匪慢条斯理,也不像是个全不讲理的疯子,纷纷向李顿投以谴责的视线。

这些人不久前还和李顿攀谈过, 态度亲密宛如旧日好友。

如今这位受欢迎的礼宾部经理, 一下子站在了所有身份高贵的人质的对立面。

李顿苦不堪言,只向大家深鞠一躬, 就转头再次走向了音乐厅西门。

这一次,他一点花招也不敢耍,边走边宽衣解带,在温暖馨香的优雅环境里,含羞带耻,把自己扒成了赤条条刚出娘胎的样子。

……好在还有一条遮羞布。

走到大开的西门前,还未站定,李顿就被冬日寒风劈头盖脸地吹了个通透,打了个剧烈的大哆嗦。

可他牢记指示,绝不迈出一步。

在这个年代的普遍观念里,钱比人命重要。

对方连瑞腾的开采平台都敢炸,再没人怀疑炸弹客不敢杀人了。

瑞腾开采平台的爆炸,不仅成功吓住了李顿,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也堪称恐怖。

其轰动程度,比起几个月前单飞白被抛到火场等死的那天的银槌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半个银槌市都被那炸弹撼动了。

全城戒严警告再度发出,要求所有市民回到自己的住所。

“白盾”的电话被直接打爆了。

这电话并不是银槌市市民打的——他们住在这里日久,对各种混乱境况早已习惯。他们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全点藏匿好,再暗暗探出触角,收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