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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150)

送花就是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而威力如此强悍的炸弹,假手他人的可能性很低。

计划往往就是这样,设计的环节越复杂、越精巧,越是容易出纰漏。

大巧不工,要想安炸弹,炸弹客必然需要亲身上阵。

林檎说:“我需要所有来客的登记册,以及几个出入口的监控。”

案发当天,伦茨堡大学的管理是相当宽松的。

来参加建校120周年庆典的校友横跨老中青三代,生面孔必然不少,门口的保安恐怕根本认不全。

想混进去,其实不难。

这活不难做。

只需要两边对照,结合人员登记系统,找出不属于伦茨堡大学的外来人员就行。

不过,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

一般而言,心怀不轨的人往往做贼心虚,完全有可能签署假名,以混淆视听。

林檎也想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听了林檎的要求,贝尔踊跃道:“登记簿是封存起来的证物之一,我们也带来了,就是一直没时间查!”

林檎明白他这么积极是为了什么。

他一眼不看旁边脸色苍白、面有怒色的哈迪,对贝尔温和地一颔首:“……有劳。”

贝尔很快从证物处带来了那份厚厚的、足有一百来页的登记簿。

林檎接过来,信手翻了几页,边翻边轻声嘱咐道:“辛苦了,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未必正确,但怎么也算是一个调查方向,你们可以作为参考,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

说到这里,林檎的手不引人觉察地一顿。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签得铁钩银画,张扬万分。

——单飞白。

作者有话要说:

单单:实名,就是自信。

第81章 (四)调查

林檎没动声色。

如果排除同名的可能性, 真的是林檎所认识的那个单飞白出现在学校里,也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单飞白并没有藏头盖尾,大大方方地留了自己的本名, 行事算得上光明正大。

自己只能怀疑, 目前并无实据。

他抬起头的同时, 合上了名册,简洁地做了个总结:“……后续还需要走一下现场。我的意见就是这么多。”

艾勒满目欣赏地望着这个后起之秀, 盘算着将他扶持上位后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越算越是心喜:“林檎,九三零案件破了, 你们长安区没什么事情, 不急着叫你回去吧?”

林檎在来前已经对此隐约有了猜想, 因而毫不惊讶:“听您安排。”

和刚才的疾言厉色相比, 现在的艾勒的笑容堪称和蔼:“辛苦你来做一下这件案子的顾问,你不介意吧?”

听到命令,林檎还没什么反应, 贝尔与哈迪先在心底齐刷刷地骂了一声。

“顾问”?

说得好听!

不就是给姓林的贴金吗?

案子没破,他们两个倒霉蛋必然要负主要责任。

案子破了,林檎这个“顾问”起到了多少作用, 有多少功劳,那还不是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们有再多的腹诽, 也都得压在心里,纷纷起身同林檎握手,满面春风地表示“合作愉快”。

林檎一一同他们握手, 心里却还记着单飞白的事情。

单飞白于他而言, 不很要紧。

他担心的是宁灼会不会和这件事有牵连。

尽管这担心看起来完全是多余的。

要知道,本部武、拉斯金, 和“哥伦布”音乐厅的英雄,可以说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如果是有人雇宁灼做这样的事情呢?

一般来说,只要钱给的足够,雇佣兵是什么样的活儿都会接的。

然而这其中的干系和风险太大,宁灼肯答应,除非是活得太久,不想活了。

林檎回忆起和宁灼上次见面的场景,想到他还有心思去削兔子苹果,微微弯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活得好像还挺有滋味的。

林檎和哈迪、贝尔一行自行驱车,来到了伦茨堡大学。

和几日前的煊赫热闹相比,这里的气氛冷寂了许多,来往的学生都低着头,行色匆匆,神情不豫。

但学校并未因此放假——他们试图维持着“一切正常”的假象,尽可能减少舆论对他们的影响。

毕竟小林和詹森是在参加完他们的活动后被炸上天的。

林檎没有急于进校,而是将五处校门挨个查看了一遍。

每个校门处都有一处监控探头。

走到西北角的校门时,林檎眉心一蹙。

这里的摄像头和其他几处不同,簇新簇新的。

他转头问:“其他校门的探头都是旧的,这里怎么回事?”

哈迪马上致电校内后勤处,三言两语问清了情况,对林檎转述道:“这里的监控探头三天两头地坏,本来隔三差五地修一修,凑合着还能用。出事后就赶快换了新的。”

林檎心下一冷。

这就意味着,校门西北角是一个方便外人潜入的点了。

不过这也不值得惊讶。

大学本来就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

总有学生无师自通地开发出各种通向外面花花世界的秘密小道,好在半夜出去游荡,享受破坏规则的小小快乐。

外部人士可以通过观察校门西北角的探头,从这里进出。

内部人士则可以走小道。

当林檎凭着一条腿走遍了伦茨堡大学的角角落落后,他越发确定:如果他是犯人,他也要选择伦茨堡大学作为自己动手的主舞台。

这里的监控存在大量死角,还有不少新更换上的监控——那么曾在此处的老监控,必然是坏到了修无可修的地步。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每个到访伦茨堡大学的人,林檎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拼凑出他们完整的行动线。

每个人都没有完备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是“清白”的。

贝尔和哈迪跟在林檎后面,在这寒冷的阴天冬日里活活走出了一身大汗。

“实地走访”这种事情,因为对监控的惯性依赖,他们已经很久不做了。

十之八九的案子,有监控就能破。

剩下的那十之一二,大多数情况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要案,随便找个可疑的人,把责任往他身上一推,就差不多了。

可在伦茨堡大学这种群英荟萃的地点,他们的老办法行不通了,只能效仿走地鸡,老老实实又苦不堪言地尾随在林檎后面。

他们来到了那日放置了鲜花的会议厅外。

林檎放眼看去,不免一怔:“桌子呢?”

“搬走了。”哈迪掏出手绢,苦着脸擦着满头满脸的汗,“不过没什么事,丢不了。学生会的人都把桌子推到仓库里去了。”

爆炸发生时,上午的庆典活动已经结束。

为了避免庆典结束时人多手杂,与会人员出来时撞到空桌子,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在散场前,就将搬空了花的桌子运到了仓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