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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148)

单飞白不假思索,口吻是带点委屈的撒娇:“不脱!你还想打我几鞭子啊?!”

他们做事永远追求周全,不会多余问“会有人脱了你衣服验伤吗”的问题。

抽人这件事也是讲逻辑、有学问的。

没脱衣服,极有可能就是在盛怒之下,随手抽了一鞭。

如果打人者要求被打的人把衣服脱了,那肯定不是一鞭子能解决的事情。

……

完事儿后,两人躺上了同一张床。

宁灼听着耳畔传来单飞白轻轻的吸气声,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句“同居”。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宁灼面无表情地照自己大腿捏了一记。

这力度足够他腿上冒出半个巴掌大的淤青。

宁灼检讨自己,发现自己最近的心思游移得太过频繁。

这不是个好兆头。

计划已经开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要时刻保持清醒,决不能有任何懈怠。

在疼痛中,他转头看向了单飞白,发现这小崽子倒是没心没肺,吃了痛,居然还能睡着。

宁灼也跟着他合上了眼皮。

不久后,他忽然感觉房间角落里的某处微妙地亮了一下。

那一下亮得飘忽轻微,鬼火似的。

像是领地被侵入的兽类,宁灼骤然翻身坐起,四下打量。

可那亮光闪了一瞬后,便消弭无踪,再寻不着。

宁灼赤脚站在地上,警惕地环顾一阵,又轻捷无声地转到单飞白那边。

一番搜寻,他并没有找到光源的来源。

宁灼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住着无数血淋淋的幻影,极有可能是自己又神经过敏了。

怀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疑影,宁灼重新上了床。

两个小时后。

单飞白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压在了枕头上,一条沉甸甸的长腿直接骑跨在了宁灼腰上。

即使被压醒的宁灼踹了一脚,他还是睡得香甜无比。

他眼底的电子横纹诡异地闪了一瞬,只是光芒细微,被枕头彻底吸收,无人注意到。

……

远在百里之外的“调律师”对面前的主顾摆出一张客套的热情笑脸:“这边已经成功对接上了。这是一次性控制器,请您收好,欢迎下次惠顾——”

几日过去,本部亮已经自内而外地呈现出了破败相。

家道中落,且是一落到底,他再也没有“下次惠顾”的机会了。

本部亮握紧了手中的控制器。

他不知道是谁害了本部武。

据他所知,在本部武无端从监狱消失前,是宁灼距离他最近。

本部亮知道自己这叫迁怒,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儿子生死不知,八成是已经死了。

阿武生前不是挺喜欢那个“宁灼”的吗?

那自己借刀杀人,把宁灼给儿子杀了,送下去,配做一对,倒也不坏。

第80章 (三)调查

宁灼和单飞白连着两天闭门不出, 贝尔那边却是忙疯了。

鉴于两边谁都不想背负起混乱的主责,因此龙湾区和美格区的“白盾”各自铆足劲头,试图证明炸药是在对方的责任区被安装到小林与詹森的车上的。

这件事, 其实有人宣称对此负责。

——封学元, 一个12年前就死在海里的人。

按这只鬼的说法, 他是不得好死,魂兮归来, 来找这五人组算账的。

可这说法实在不适合做结案声明。

那四处捣乱的炸弹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惊天一爆, 直接将事情推向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盾”务必要给惶惶不安的民众一个交代。

炸药威力太大, 连炸带烧, 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给他们剩下,根本无法判断具体的起爆点位。

专家闷头研究一番,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答案:起爆点不在引擎室和后备箱, 是在人员乘坐室的位置炸的。

至于到底是安装在轿车底下还是车厢内部,你们查去吧。

打捞工作也进行得不顺利。

随着调查的深入,“白盾”才意识到, 对方对爆炸位置的挑选也颇有些小巧思。

桥底之下奔流的不是江流,而是海水。

冬日的洋流, 为犯人完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收尾。

被寄予了深厚希望的行车记录仪,费尽千辛万苦,只捞回了一小半, 还是一堆沉甸甸的废铁渣。

从车辆入手, 是查不出什么来了。

美格区负责人哈迪只好带人前往“哥伦布”纪念音乐厅调查。

现场见识了音乐厅森严的监控系统,哈迪连带着几名调查人员的心就先凉了一半。

——正常来说, 没有人胆子大到在这样高密度、无死角的监控下搞潜入、装炸弹。

哈迪打算将爆炸案前的监控都提取出来。

他的手下领命而去,却很快耷拉着一张脸回来了。

他说:“我们带的设备容量不够,存储不下。”

哈迪吃了一惊:“有这么多?”

话一出口,他就先品出了为什么“存储不下”,脑袋嗡的一下涨了老大。

……炸弹客作案的时间线拉得很长。

从第一次引爆旧码头集装箱开始,到“哥伦布”桥边的惊天一爆,时间前前后后足有大半个月。

谁知道他是提前多长时间在车里安装了炸药的?

一天?三天?还是早在第一起爆炸案之前就安装好了,静静蛰伏,只待今日?

这下,他们想调查都无从着手了。

想调查也行,得下百倍千倍的苦功夫。

针对监控,“白盾”现有一种辅助设备,叫智能犯罪分析软件,能够快速筛选出监控视频中的风险点和危险因素。

但是此处的监控密集到可怕,量大管饱,就算整个“白盾”的智能分析软件全部投入运转,也够它消化个三四天的。

现在,他们对那位炸弹客的相关信息可是从头到尾的一无所知。

性别、年龄、高矮胖瘦,统统是个谜。

他利用了爆炸时的地利,又打了个时间差,把他们的调查节奏硬生生拖慢了下来。

哈迪喃喃地骂了两句:“兔崽子,心思够奸的!”

他吩咐手下去向总部申请智能犯罪分析软件的使用权,并拍板决定,他们不将监控带走了,就地调查。

手下临走前,多了句嘴,嘀咕道:“……好像从旧码头那里步行过来,差不多就需要大半个月。”

这一句话,活活说出了哈迪的鸡皮疙瘩。

他结合爆炸案的时间线,细细心算一遍,越算越是骇然:

从第一起爆炸案开始,步行走到第二起案件发生的旧居民楼,按照人的正常步速,从白天走到黑夜,日夜不歇,差不多需要三天。

而到第三起案件的发生地公园,不多不少,也需要三天。

哈迪的脑中忍不住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海鬼从黑暗的大海中爬出,不知疲倦、不分日夜地走在街上,一路上拾取各种物品,自制了从粗劣到精良的各色炸药,踌躇满志的,昂首阔步的,一路奔向音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