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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105)

在本部武正对着厨师解体的胖躯壳无能狂怒时,宁灼正站在单飞白的病房外。

他没有生命危险。

那一刀如单飞白所说,是砍偏了的。

宁灼点了一根烟,没有抽,只是夹在指尖,等它燃尽。

他面无表情地想,那一刀的确本该戳在他的身上。

……按计划来说的话。

他把烟头摁熄在了自己的手心。

皮肤疼痛地瑟缩了一下,可仍然没能抵消心口的怪异感觉。

那里不痛不痒,就是闷着,极不舒服。

他俯下身,往胸口擂了一拳,低低地骂:“废物。”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单飞白。

但他知道,他骂的是自己。

他该去找本部武,该去继续伪装他的守护者。

可他莫名其妙地挪不动步子,像个废物。

……

好在饱受了一场惊吓的本部武,已经没心思去管宁灼在不在了。

在翻来覆去了大半夜后,他把豹爪叫了过来。

他开门见山:“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一个月前,那背后的人如幽灵一样,只是在暗地里搞鬼。

现在那只鬼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了。

是真的有人要杀他!

先前,他怀疑过宁灼,但宁灼他们确实没有撒玻璃渣的机会。

所以他才雇佣了宁灼,一是为了欣赏美人,二是为了控制住他。

只要自己出了事,他们难辞其咎。

现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举动居然是歪打正着。

他聘用宁灼,勉强镇住了他们。

可现在自己即将出狱,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第一监狱虽然安全,但却是一座没有监控的孤岛。

他的父亲能伸手进来,其他势力当然也能。

他是一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本部武知道这种事情用通讯器说没有用,非当面说清不可:“你亲自出去,跟我爸说,我要提前结束刑期,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我呆着。”

在三条彪形大汉的包围下,他蜷缩着身躯,神经质地嘟囔:“你别回来了。留在外面接应我。”

豹爪刚来就碰上了这样的恶性袭击,现在正是心慌气短,满以为本部武叫他来是要把他开除,听他说想要出去,豹爪心虚不已,自然不敢反驳,连连点头,一个字的意见都不敢多提,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他跟朴队长打了个招呼,在夜深时分,熟门熟路地离开了高级监狱区。

这道小门开得隐秘,周边百米内依然是没有监控的。

豹爪面对着漆黑的天空,觉得晕头晕脑,仿佛今天经历的一切是在做梦。

可他胸腔里的一股浊气还没呼尽,眼前就骤然黑了。

一只电极轻飘飘地黏在了他的手腕上。

在一阵强烈的电流袭来后,豹爪蜷缩着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被电的皮肤袅袅地泛起了青烟。

一口黑色的布袋套住了他的脑袋,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上了一辆悬浮车。

车辆绝尘而去。

第57章 (三)破局

本部武满心焦躁地策划着金蝉脱壳时, 单飞白苏醒了。

他转了转眼珠,发现病房角落的阴影里沉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在和人通讯。

单飞白躺在床上, 颇不要脸地哼哼唧唧起来。

果然, 那边讲话声音一顿, 语速提快了些。

把事情交代完毕,宁灼收线走到病床前, 居高临下地望向了单飞白:“醒了?”

单飞白刚才以身挡刀的勇猛荡然无存,骤然间变得娇里娇气。

他一张英俊的面孔苍白失色,眼睛水淋淋的:“宁哥, 痛。”

宁灼敛眉, 冷冰冰道:“活该。让你去挡。”

单飞白还很有道理:“不扎在我身上, 就扎在宁哥身上啊。”

宁灼:“那人是冲着本部武去的。”

单飞白笑:“才不, 宁哥又要骗我。我没见过哪个刺杀专精的仿生人准头那么差的。第一刀扔出去,就该把本部的脑袋钉爆了。”

宁灼不语。

他视线旁移,发现枕头上掉了一根睫毛, 细长,带着点微卷,应该是单飞白的。

单飞白挪了挪腰:“抱我一下。”

宁灼知道他这是担心有人偷听, 要和自己贴身说些小话。

他刚刚已经四下查探了一遍,这里很干净。

但宁灼还是俯身朝向了他, 单臂撑在了他枕侧,装作为他拉被子。

单飞白调集了力气,放低声音:“我担心你。你的那位雇主不想要在监狱里直接杀掉本部武, 但他可以趁这个机会, 杀你灭口。”

宁灼俯身向前,一言不发。

“现在局已经要成了, 你死,或者你重伤,本部武都有可能选择提前出狱。”

单飞白抬手,轻轻按住了宁灼的颈侧:“所以,在那些人看来,你用处已经没了,死了更好。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宁灼垂眸。

他想到这一层了,但他不太在乎。

真要杀他,也没那么简单。

他命硬得很。

他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知道。但我不高兴呀。”单飞白说,“你身上的只能有我留的伤。要是别人留了,我还要再想办法把它捅开,变成我的伤,还怪麻烦的。”

宁灼觉得他这话完全是畜生话,想要直起身,谁想单飞白不仅不松手,还抱紧了他的脖子。

宁灼再要动,必然牵扯到他刚刚愈合的伤口。

饶是宁灼马上停止了动作,贸然发力的单飞白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顿时冒了冷汗。

宁灼脸色微变:“你干什么?松手!”

单飞白秒切换了可怜相:“别走。我怕黑。”

宁灼:“……要脸么你?”

单飞白可怜巴巴的:“我雇你一个晚上好不好?陪我,哪里也别去。我动不了,要是有人要杀我灭口怎么办?”

宁灼心里知道他在装。

他问:“多少钱雇我?”

单飞白认真计算了一番:“两万。”

他虚弱但带着点小骄傲,比划道:“我要比本部武贵。”

宁灼哼了一声,身体重新弯了下来:“跟他攀比,你够掉价的。”

单飞白不应他,只是捂着胸口一口一口地喘气,扮他的娇弱小少爷。

宁灼想,他这是给钱面子。

于是他顺顺当当地重新坐了下来,问自己的这位临时雇主:“什么时候到账?”

单飞白吸着气爬起身,去拿自己的通讯器转账,委委屈屈地指责:“财迷。”

宁灼:“比不得小少爷。”

单飞白:“不是小狗啦?”

宁灼抱臂在床边坐下:“今晚不是。你掏钱了。”

单飞白没心没肺地笑开了:“那真好。”

宁灼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取来床头常备的水果,洗干净后,细细削了起来。

单飞白惊讶地发现,宁灼挺会伺候人的。

他削的是标准的兔子苹果,动作又快又好又自然,一个个摆在盘里,相当整齐可爱。

然后,宁灼起身摸了摸单飞白的被子厚度,发现他隐隐有些发汗,按铃叫来了护士,要求换一床薄软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