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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门世家(95)

“哎哟,我可不敢跟这样的人家来往。没的哪天被她背后捅刀子都不知道。”

想起院门没关,那些看热闹的邻里不知如何议论自家,宋易风便叫桂子去关院门。

结果桂子回来,宋家母子二人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好,问他怎么回事,桂子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说!”宋易风喝道。

他倒要看这些人是如何议论他的。身为读书人,最重名声。他可不想因为卖房一事引起非议。就算有非议,他也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桂子只得把邻居的话重复了一遍。

余氏十分看重钱财,一下子从有房有田有积蓄,变得一无所有,这沉重的打击让她一下子病倒了。

她其实受的风寒并不重,一两剂药下去就好得差不多了。可这两日她一直都是蔫哒哒的,没半分精神,人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

现在听到这话,她身子一恍,差点晕倒,小香连忙扶住了她。

宋易风却顾不得母亲,他气得满脸涨红,站起来就想出去责骂那些邻里。

余氏一把拉住了他:“别去。你跟他们吵什么?没的掉身份。”

儿子考上秀才后,她是向尹德安打听过科考的注意事项的。想要考上举人、进士,才华固然重要,但名声也不能太差。否则传到考官耳里,或是有人写封信举报,那就功名无望了。

当初他们也是想着叶家是商贾,再如何也不敢得罪他们,还有可能想要留点情份,维护宋易风,甚至还送些银两给他们花花,这才跟叶家退亲,

不曾想那叶家胆敢败坏她儿子的名声。

“这些事,你说是不是叶家说出来的?”余氏问道。

邻居说了是从吴师爷那里听来的。但余氏根本不信。或许不是不信,而是欺软怕硬,她想要有个憎恨的对象,那就是叶家。

宋易风听王文致说他是听闻吴师爷所说的,这才联想到那日退亲是作证的吴太太,恐怕就是府衙吴师爷的妻子。

刚才又听桂子说邻居所知是从吴师爷那里来的,他倒相信这事是真的。心里只恨吴师爷作为一个师爷,为什么是个爱嚼舌根子的男人。

本来他心里还存着侥幸,觉得这事可能只是小范围几个人知道。那些都是官员,不会到处乱说,其中又有爱惜自己才华的王大人,虽说做不成王大人的乘龙快婿了,但他本来也看不上王大人家了,事情倒也不算太糟。只要他考上进士,今日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可现在他心里却没底了。

这吴师爷到底把事情跟多少人说了,以至于这种巷子里的贩夫走卒都知道了。那他的名声会坏成什么样?以后考进士的时候,不会受影响吧?

见儿子迟迟不回答,余氏就认定了这件事一定是叶家干的,顿时咒骂开了。

宋易风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既然这里的人都开始说闲话了,咱们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还是赶紧找房子搬出去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交代了一声:“我去找房子。”便带着桂子出去了。

出了房门,桂子道:“少爷,您先等等,我去看看外面那些人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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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白月光

见宋易风没说话,他跑到大门口,先在门口听了听,没再听到说话声,这才开门出去。

在门外看了一圈,见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这才回去禀报宋易风,宋易风带着他出了门。

小巷子的人一向对宋易风这个少年举人十分恭敬,路上遇到了都会行礼打招呼。今日一路上倒也依旧会行礼打招呼,不过目光里不再是敬重,而是好奇打量。

好不容易出了巷子,站在巷子口,宋易风有些茫然。

虽说家里的这些庶务一向是余氏操心的,但宋易风也不是什么都不操心的人,自然知道租赁宅子是要找中人的。当初他们买这宅子时,就跟这里一个姓赵的中人打过交道。

问题是,赵中人管的都是这周围的宅子。偏他又不能租赁这周围的宅子,其他地方的中人,宋易风又不认识,此时他便不知何去何从。

“桂子……”他正要问桂子知不知道,忽然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人越走越近,却在远处站住了,可目光却在他身上,那清丽的面容上全是担忧。

宋易风心里一暖,正想上前,脚步一抬却停住了。

崔紫矜住的地方离他家隔着两条巷子,他穿过巷子去府学时会路过她家。而现在他还在自己家巷子口处,如果上前跟崔紫矜说话,一定会被人瞧见。

他可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再不能平添谈资了。

崔紫矜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远远就站住了。

见他注意到了自己,崔紫矜朝他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婆子转头走了。

宋易风等那主仆俩走了一段路,隔得远了,这才跟在了后面,一直跟到了崔紫矜住的巷子,等她们进院子里去了,桂子四处张望说周围没人,宋易风这才也进了崔家宅院。

婆子正等在门口。见宋易风主仆进来了,便关上了门,领着两人进了厅堂。

见崔紫矜静静地看着自己没说话,宋易风顿时苦笑起来,问道:“我的事,你听说了?”

说是问话,语气却十分肯定。

像宋易风这种人,他可以满身脏污,全身心眼,对女人却要求对方是一朵圣洁的白莲;她可才华横溢,聪慧机敏,但一定要单纯善良。

所以在计划开始前,叶雅茗就打算给崔紫矜立个人设——

她是罪臣之女,父亲因被人牵连下了大狱,之后被贬到建州。押送路过临安时却一病不起,死在了临安。

而她母亲两年前就病逝了,父母膝下只得她一人。父亲下狱后亲戚便觊觎她家家产,将她随便许人;父亲死讯传来后更是肆无忌惮。她当机立断变卖了家产,带着老仆到临安来给父亲收尸。

埋葬了父亲后她也不愿意再回京城,便在临安赁了这处宅子,与老仆安然度日。

巧的是,叶雅茗给崔紫矜立的这个人设,跟她本人的经历十分相像。

不过她父亲不是死在临安,而是死在别处。她安葬了父亲后是来临安投奔姨母的。但她运气不好,途中被人打了闷棍,等她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卖到了青楼,带的两个下人不知是死了还是被劫匪转手卖了,或是自己跑了,反正她再也没见过。

她在青楼熬了三年,终于借贪她美色的才子之手,用自己的钱给自己赎了身,离开了那腌臜之地,嫁给那人作妾。

嫁人后她终于联系上了姨母。姨母一直没有儿女,在夫家过得十分不如意,得知外甥女的遭遇后,她干脆和离出来,给儿女双全的妾室腾位置。为此,夫家倒让她带着陪嫁离开,还给了她一笔钱。

崔紫矜在欢场三年,在这里呆得久了,总有人会认出她来,想出门做点什么都不方便。崔紫矜自己也有积蓄,姨甥两人倒不缺钱,便想离开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