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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门世家(230)

叶雅茗挑眉:“不经常出问题,一年一两回?谁跟你说的?”

“文涛啊。都是他在查账。”

见叶雅茗不说话,叶崇明又道:“我知道你定然要说我纵容他们。但他们都是老账房了,是信得过的。要是辞退或卖掉他们不成,谁来打理账目?新雇的账房就不会犯错吗?”

“他们是不是就拿捏着这一点,所以才不断地犯小错误?”叶雅茗问道。

叶崇明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真要想让下人一点错都不犯,那就没人可用了。我这也是没法子。”

叹完他就盯住了叶雅茗:“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

叶雅茗一笑:“我是有个好办法。但祖父您容我先卖个关子,看看这些人哪些是有意犯错,哪些是无意犯错的。无意犯错的情有可原。有意犯错的,怕是打着贪墨的想法做的假账,这样的人家里绝对不能留。”

叶崇明现在对叶雅茗处理事情的能干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他常跟叶老太太感慨,说自己活了一辈子,经了六十年的事儿,还不如叶雅茗一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小姑娘。这聪明与不聪明,区别难道真这么大?

因此叶雅茗既这么说,他便也任由她这么做了。

他点头道:“行吧,你想怎么做,就尽管放手去做。”

回到自己院子,叶雅茗就吩咐赞儿:“放出风去,就说最近我雇了姜先生查账。”

姜先生名叫姜焕,原是一家酒楼的账房,因酒楼老东家去世,儿子经营不善关了酒楼,姜焕便失了业。

绿萼虽跟老账房学了查账,但手段终究还是嫩了些,那些老账房做假账的道道,有时候她还看不出来。

叶雅茗早就想物色一个好的账房了,便让赞儿留意着。

这个姜焕原是酒楼的伙计,因为头脑灵活被老账房看中,教他做账,并将女儿嫁给他他。

他今年四十出头,做账的水平高,人品也很好。原先酒楼经营不善欠他薪水,他仍然尽职尽责地管着酒楼的账。直到小东家关了酒楼辞退了他,他才离开。

因此姜焕这一失业,叶雅茗亲自去考核了他一番后,便高薪聘请了他。

她跟他约好,要替她带出几个账房先生来。

第二日,赞儿去将姜焕接来,带到了外院叶雅茗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绿萼带了紫鸢、青枝,搬了一迭子账本子,几人便在那里查起账来。

这么大张旗鼓,不用赞儿多宣扬,没半日的功夫,叶家的账房和管事都知道了。

叶家在临安和京城的茶楼、茶坊在银钱的出入比较多,各设了一个账房;茶厂和茶园都只是每月给下人们发月例银子,账都是管事直接做的。至于徽州和闽州,情况跟临安这边差不多。

徽州和闽州那边是新设的,账房虽是合作三方其中一方的,但账目却互相监督,问题不大。叶雅茗要抓的主要还是叶家这里的。

风声一放出去,集香楼的账房沈重义就坐不住了,约了文涛出去喝酒;茶坊的账房许慎倒是按兵不动。

叶崇明知道叶雅茗这么大张旗鼓的目的是什么,一直派人盯着两个账房,这会儿看到沈重义约文涛出去,他呆不住了,来找了叶雅茗。

“沈重义的账目有问题?”他问道。

他天天呆在茶楼里,要是这个沈重义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那他真是要呕死了。

“他的账,本本都有算错的地方。”叶雅茗道。

“啊?”叶崇明吃了一惊,“怎么会?”

叶雅茗没有说话。

“那许慎呢?”

“许慎也有问题。”

叶崇明看了她半晌,终于回过味来了:“文涛有问题?”

叶雅茗道:“我要是跟您说文涛有问题,您一定不信。我现在把诱饵抛出来,您看看文涛有没有露出原形吧。”

叶崇明半晌没作声。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争执

文涛在他手下也做了十来年的账房了。原先他只是集香楼的账房,后来叶崇明看他账做得好,人品又不错,这才叫他做了总账房。

他的薪水比普通账房高,却只需要每个月查查账,十分轻松。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

叶雅茗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定论,您先别急,看看再说。没准是我猜错了呢?”

叶崇明知道叶雅茗年纪虽小,做事却十分老道,从来没有冒失的时候。既然她说文涛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只是他想不明白文涛为什么要背叛叶家。这对文涛有什么好处?

“除了文涛,其他人也要看看。我想知道这些账房算错账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无意,他肯定觉得自己的账本没问题,不会心虚地来找文涛;如果是有意……”

叶雅茗没有说下去,但叶崇明知道她未尽之语。

“您老稍安勿躁,慢慢看吧。京城那两个还没动呢。”叶雅茗又道。

“京城的也有问题?”

叶雅茗点头。

叶崇明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下,他不得不考虑换账房的问题了:“那如果把他们都换掉,除了姜先生,还有哪些得用的人?”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让家里忠心的家生子去跟这些账房学做账。但人家吃饭的本事,哪能轻易让你学去?自然是敷衍着随便教教。他送去的两个学徒,到现在都还不能单独做账。

“您别着急,这个问题我会解决,您且耐心等着。”叶雅茗道。

叶崇明只得按下性子,想看看叶雅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过了几日,等叶雅茗把新宅子的家具图画好,交给木匠打制时,叶宅及茶坊、茶楼的下人、伙计中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言,说叶三姑娘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打算抓住错处,把老太爷重用的旧人撤掉,换上她在庄子上培训的那群新买的下人。

这传言一出,不光那些账房、管事慌了,便是下人们也人人自危。

李富来找了叶崇明,把这传言跟他禀报了。

见叶崇明若有所思,既没对此产生疑问,又没见动怒,李富忍不住唤了一声:“老太爷……”

“嗯?何事?”叶崇明回过神来。

“这……这闹得人心惶惶的,是不是不好?如果没这事,您让三姑娘澄清一下;要是有,您……”李富吞吞吐吐,“您就任由三姑娘这样?您这身子骨还康健着呢,再掌家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

叶崇明盯着这个自己用了二十年的老管家,半晌没作声。

李富被他盯着如锋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这些话,谁跟你说的?从哪些地方开始传的?你查过没有?”叶崇明问道。

“这……”李富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就……他们都来问小人。小人感觉不对,便匆匆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细查。”

“要、要不,小人这就去查?”他又问。

“行,去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