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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凉记事(301)

就算是她见过的鬼里,意识清楚的也是少数。

这样一条蛇,怪不得会有人见猎心喜,被咬了都不放弃。

蛇影渐渐清晰,秦青恰在此时猛得推醒白真真,在她耳边喊:“喊小青回来!”

白真真猛得被推醒,分不清梦与现实,条件反射的大喊:“小青回来!”

蛇影骤然扭曲起来,像剧烈挣扎的一条活蛇。

秦青跳下床,让白真真继续喊,她则开始把气放出来。

“小青!回来!小青!回来!”白真真努力的去喊,充满感情的声音和暗处的蛇影渐渐有了呼应。

而秦青也感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就停在不远处。

天边的月影突然像水中月一般起了涟漪。

秦青愣了一下,她感觉到在她的气场中,有一个不和谐的东西格格不入,可它就是在那里。

什么东西?

秦青的气开始不由自主的去排斥这个东西。现在是晚上,她的气开始像阴气转变。

而那个东西似乎也和阴气有关,两边的气息诡异的有相似之处。

是个鬼?

可是又不像普通的鬼。

而那个东西也在试探秦青,似乎刚刚发现秦青就开始涌过来。

这时秦青腕上的易家铃响了起来。

果然是鬼。

秦青不再客气,用气包裹住开始撕扯。

那东西似乎被易家铃吓了一跳,慢了一步,在秦青毫不留情的攻击下惊慌的躲闪。

然后,一条青影被那个东西匆匆甩了过来。

秦青看到一个巨大的蛇尾向她扫来,她喊白真真:“让小青咬它!”

白真真见秦青一直站在阳台上看月亮,气氛却很紧张,听到这句马上改口:“小青咬它!”

蛇尾缩了回去,秦青趁机用更多的气去撕扯那个东西,一边对白真真说:“继续让小青攻击它。”

白真真急问:“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像鬼,又不像一般的鬼。”秦青说,“不过我知道它要小青干什么了,它想要小青做个打手。”

白真真听到这个,也站到阳台上来,对着秦青看的方向喊:“小青!咬死它!咬死它!!咬死它!!!”

那个东西,不管它是什么,在白真真喊了以后,它就像是一团本来凝结的水开始动荡、泼洒了,散溢出来的星星点点都让秦青趁机抓住消灭掉了。但被消灭掉的星星点点并不是晦气,而是纯粹的阴气,一旦被秦青碾碎就散溢在天地间。

虽然它有点不讲道理,但并不是纯粹的恶。

秦青发觉到这个就摇了摇易家铃,说:“放了小青,我就放了你。”

易家铃响了起来。

一个虽然细弱,却十分清楚的意识传回来。

【我乃天生地长之灵,你是修行之人,不惧因果吗?】

秦青笑了,说:“生死不同路。”我是活人,你是死人,你跟我之间能有什么因果?我灭了你也白灭,你还能去警察那里告我不成?

那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秦青就看到一道蛇影如乳燕归林般投向白真真,然后紧紧缠在白真真身上。

【你可知,你这样是害了她。生死不同路,这蛇已经死了,就不该再纠缠活人。】

秦青听到了说:“我听的是活人的心愿,帮的也是活人。至于她自己的因果,就由她自己去了结,与我何干?”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就不愧疚吗?】

“我问心无愧。”秦青说。

虚空中传来一声悠悠长叹,遗憾至极。

秦青不禁露出一个笑来。这个东西一定非常喜欢小青,非常想把小青夺到手里。可惜啊……

【老朽失态了。】

秦青开始用气驱赶它,她晃动易家铃,让铃声传远:“不要再来了。”

【老朽柴容声,小友有礼。日后若有缘重逢,望小友手下留情。】

白真真看秦青不停晃动手腕,一直到她停下来才好奇的问:“怎么不晃了?”

因为已经听不到铃声了。

柴容声走了。

秦青对白真真说:“小青回来了。”

“真的?”白真真惊喜非常,忙在屋里上下左右一通看,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

秦青让她看摆在桌上的那盘鸡。

“鸡怎么了?”白真真走过去,凑近才发现,闻不到鸡的香味了,摆了这么多天的鸡,这是第一次,只放了几个小时就闻不到鸡肉的香味了。

白真真捂住嘴,眼泪滑下来,嘴却咧开笑起来。

☆、第 254 章 一线生机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柴容声以前是这么想的。

他也一直是这么干的。

在柴容声生命的前四十年里,他杀过的人能堆成一座山。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有跟他同源同宗的中国人,也有外洋人。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从小,他就是个狠人。

这是把他捡回去的那个男人说的。

柴容声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父母和家乡了,能记事的时候已经被那个男人领回家了。那个男人说他是他花五块钱买回来的,柴容声却认为他是这个男人骗回来的。

男人和他的妈妈还有妻子一起养着三四十个孩子,有大有小,都喊他爹。不过柴容声觉得这些孩子都是他骗来的,而所谓的母亲与妻子,说不定也是骗来的。因为谁见过儿子毒打母亲?只是因为没有做肉给他吃?

在那个年代里,人不如狗。能有一口饭吃,有片瓦栖身,哪怕是做猪做狗都有人愿意。

男人每天都会领孩子回来,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偶尔会有小的被他送去做养子,大的女孩子也会被他认成干亲,或假托是老家的女孩子,送她们去做丫头、使女。不过大部分的都不知道被他送到哪里去了,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

在男人的家里,年纪大的男孩与女孩每天都要做工,小的孩子每天都要去街面上“干活”,做乞丐、小偷,或等在饭店、剧院的门口替人送消息。

不管他们被男人怎么打骂,一到晚上还是会乖乖回家来。因为这里可以睡觉,而睡在大街上会被人杀的。

柴容声却没有像他的“兄弟姐妹”一样可怜。

首先,他长得好。唇红齿白,男人说他一看就像个小少爷。

其次,他聪明。男人会教小孩子们掷骰子摸牌,他学得又快又好,天生就会装样,脸上从来没被人看透过他拿的是什么牌。

男人对他更加疼爱,认了他当干儿子,每回去赌场都会带着他去,到了牌桌上,他装做一个纨绔子弟,带着才四五岁的儿子出来逛赌场、烟馆,抱着柴容声上桌,然后哄儿子“替你爹摸张牌”,“替你爹扔一把”。

柴容声学会了换牌掷骰子后,更是成了男人的宠儿,不但每天不必挨打,每顿饭都能跟男人一块吃,去赌场还能吃一客冰淇淋。

最后,柴容声的心特别狠。

这是那个男人说的。

那是有一次,柴容声偷牌被人发现了,赌场的人立刻抓住了那个男人,然后喊柴容声回家叫大人拿钱来赎“他爹”。

这个男人以前的家里估计是确实有钱的,他的一些行头都是老物件,西装、鞋、礼帽、怀表、扳指等,全都是真东西。而男人从来没有把这些行头拿去换钱,用男人的话来说,这叫倒驴不倒架。

所以赌场就真以为这男人是个败家子,抓了大的,放了小的。他们跟柴容声说,一个小时内必须要带着钱回来,不然晚半小时,切一根男人的指头。

那个男人唬得脸煞白,满脸冷汗,是他给柴容声起的大名,也随了他的姓。凭良心说,这个男人或许对别人不好,对柴容声并不算差。

他抖着声音对柴容声说:“容声,去找你妈,让你妈来。”

柴容声点点头,跑出去了。

可他跑回家后,并没有告诉那个女人和她妈妈说男人被赌场抓了,要她们去赎人。他知道,男人是想把这个女人赔给赌场,如果不够,家里还有好几个他的“女儿”。赌场总是需要小姐的。

他跟那个女人说的是男人在赌场赌输了,要把她卖给赌场,让她和她妈妈赶紧逃。

女人和她妈妈哭了一场,不敢耽误时间,偷了一些男人的钱就逃了,家里的孩子一个也没带。

柴容声没有管其他人,趁机也偷藏了一些钱,然后等天亮才去赌场。

而男人已经被剥光扔在了街上,他的十根指头只剩下了两根,牙全被打掉了,脸被打得像猪头,整个人浑身没一块好皮。他还有意识,看到柴容声就哭了。

柴容声说女人和她妈都逃了,钱也都给偷走了。

男人要骂却没力气,让柴容声在街上寻个人把他给送回了家。

柴容声走时故意开着门,他晚上跟那对母女说的话,这院里的孩子大多都听到了。所以当男人回到家后就发现家里被人搬空了。

男人大怒,可生气也晚了。他伤得太重,家又让人偷完了,连捡回来的孩子也只剩下了柴容声一个。他只好哄着柴容声去替他请大夫、抓药。

男人藏钱的地方不止一处,他让柴容声出去后又从别的藏钱的地方掏出一些钱来,交给柴容声,让他抓药、买饭、买柴、买水。

他不能动,当然也无法打人,除了拿药碗扔柴容声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而当他的病快好的时候,柴容声就换了他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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