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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凉记事(286)

自从他上回生病后身体就不太好,高血压心脏病,一发火脸就发红了。

秦青连忙安慰他:“教授,这些人才不会有好下场呢。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拿胡桀当例子,“就算这回我不去偷佛头,胡桀早晚也会死,也就是三五年的事了。佛头早就把他视作囊中物,他以为佛头是雷锋,专做好人好事,替他杀人分文不取?太蠢了。”还有之前孟灵的爸爸,据说还没找到,应该是早就死了。

施教授笑着说:“那你也算是救了不少人了,真让他再这么作威作福三五年还不知要害多少人呢。”

佛头虽然当时被她毁了,又被埋进粪池,但还是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完全把它消灭掉的。没消灭之前,它就是在苟延残喘,这时不吃嘴边的这块肉什么时候吃?胡桀的死,早在毁掉佛头时就已经注定了。

孟灵今天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让她既盼望接到,又害怕接到的电话。

她下了课,魂不守舍的照电话所说来到了派出所,找到负责的警官。

“你看一看,是不是你爸爸?”警官把几张照片拿给她。

照片中的是一个留了大胡子,头发花白的男人,看起来足有六七十岁了。虽然是具尸体,却被修容师打理过还化了妆,看着并不恐怖,宛如在生。

虽然又老又瘦,可孟灵还是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她“失踪”的爸爸。

“是……是……”她捂住嘴,不停的点头,眼泪滚下来砸在桌上。

警官叹了口气,从桌子里拿了一包餐巾纸给她擦泪,他就是干这个的,抽屉里随时准备着。他安慰孟灵:“其实早就发现你爸爸了,不过他当时什么证件都没带,又穿得像流浪汉,不过手上、脚上没有茧子,牙齿也很干净,我们才没把他真当成流浪汉。”

不过因为孟灵的爸爸当时真心想跑,身上就带了现金,什么身份证明都没带,又特意蓄了胡子,头发也不染了,再加上被人当成杀妻的罪犯,心慌憔悴之下,形体容貌大变,瘦了四十多斤,脸上的皮都搭拉下来,老了二十岁不止。他索性就假扮老人,这才逃了出去。

他逃到外地后不久就死了,一具无名尸,警察算是伤透了脑筋。没有找到他的真实身份也是因为这里有个盲区,杀妻案中他逃走后,都认为他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没想到他会在隔壁市,而且不到一个月就死了。警察一直把无名尸当家里的失踪老人,智障老人这个方向去查,当然没有结果。

直到这次警察系统里集中清理旧案,资料库汇总集中,这才查出来。但是还需要孟灵来最后认尸。

确定之后,旧案一下子解决了两个,警察们都挺高兴的。

孟灵抱住爸爸的骨灰盒,警察局不可能停尸几年等找到家属,所以在确定他的死因是猝死之后就火化了,最后她拿回来的,只有一个骨灰盒和一个装着爸爸遗物的袋子。

袋子里有一张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旅行时拍的照片,是她和妈妈。这是爸爸拍的。

孟灵看到照片,蹲在台阶上无声的哭起来。

☆、第 240 章 我那失之交臂的宝刀啊!

孟灵想把爸爸送回家。在没有了父母之后,她飞快的成长了起来,早就打算毕业后离开这个市去别的地方生活。

她之前一直想带爸爸来看妈妈,现在也算如愿了……

不过她没有把爸爸和妈妈葬在一起。

在刚出事的时候,她不相信是爸爸害了妈妈。但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再天真。

当时那个场面……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虽然她不知道爸爸是因为什么才会害了妈妈,但她想,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爸爸肯定不是故意的。

葬完爸爸下山,孟灵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不管是学校还是工作。所以她没有坐上回去的车,而是跟司机说在本地有亲戚,打算在亲戚家住两天。

她在山陵附近的镇上的青旅中租了个房间,拿学生证开票还有折扣。开好房后,她随便找了间店进去吃饭。

镇上平时没什么人,只有来此扫墓的人会在这里停留,所以饭店都是大饭店,全是能坐十一二人的大圆桌。

孟灵坐下时觉得挺不好意思,等饭点到了,很多进来吃一碗炒饭的人过来拼桌才觉得自在些了。

隔壁两张桌看起来就像是一家老小来扫墓的,大人小孩坐得很挤。主桌坐的全是男人,坐上位的两个人却一看就跟这家不是一家人。

“黄先生请,请。”应该是这家叔伯辈最大的一个人拼命给一个山羊胡的老头子敬酒。

“黄先生多喝点。”

“黄先生……”

山羊胡的黄先生个高、精瘦、光头,留一把仙风道骨的山羊胡,神情有些傲慢冷淡。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一直在解释:“黄先生不擅饮酒。”

孟灵看了两眼,不是好奇,而是她看那个黄先生不顺眼。

因为黄先生穿一件公园老先生常穿的太极练功服,两只手腕都戴上佛珠,一边是黄色木头的,一边是黑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另外他手里还握着个黄色不知是什么形状的东西,摸个不停。

这应该是个“高人”。

可在经过他家的事后,孟灵最讨厌的就是佛像或这种高人!她总觉得这高人是在骗这家人的钱。

等她的炒饭上来后,勉强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她让人把剩饭打包,起身去交钱时路过那张桌子,就听有个人急切的问:“那黄先生,现在这风水还有问题吗?”

果然是骗钱的。

桌上的人说了半天,黄久一直没搭话,听到这句才点头又摇头。桌上的人都紧张起来,他才淡淡叹了一声:“可保十年无虞,只是十年后……就难说了……”

这话一出,整张桌子的人都没了胃口,隔壁桌上坐着的女人也赶紧止住孩子们的嘻笑哭闹,两张桌子成了饭店中难得的静土。

在这艰难的沉默中,黄久长长叹了一声,柔声安慰道:“不要着急,你家爷爷与我是旧识,我怎么着也要救一救他的子孙。等找到罡刀的替代品就行了。”

一个胆小的第三代眼圈都红了,抽抽鼻子说:“哪有那么容易……那罡刀也是偶然间碰上的,现在去哪里找另一把……”

“未必还要罡刀。”黄久说,“只要与罡刀一样煞气重却气正气沉之物就行。”

从饭店出来坐上汽车,黄久疲惫的靠在车座上,旁边的人是他的生活秘书,他虽然只是个民间手艺人,可声名远播,平时找来的人太多。就这一会儿功夫,秘书的手机上就有了二三十个电话。

秘书一边看未接电话,一边小声给他汇报。

他闭目听着,等秘书忙完手里的事,小声问他:“大师,回哪里?”

“回长明山。”黄久说。

秘书就跟司机小声说:“回长明山。”

长明山原本是山,不过不高,后来经济开发后,把这山给铲掉一大半,盖成了高档别墅小区。长明之名,是黄久想办法花钱改的。之后他就住在了这里。

进了家门,黄久的两个弟弟黄长,黄平就站起来喊:“大哥。”

黄久摆摆手,径直进了里面。

黄长和黄平赶紧跟上。秘书帮黄久脱了外套就出去了,一会儿保姆进来送了三杯茶。她出去后,黄长才开口说:“让大哥辛苦了。”

本来,只是开墓改风水这种事,是不必黄久亲自去的。黄久会去,是因为他们家早两年跟人家说好的一样风水物件,没了。

缺了这个物件,开墓的时辰又定好了,改之不祥。只能开墓后让这家的子孙后代都去磕头。

白白折腾人家一回,黄久才亲自去,也算是赔礼道歉。

黄久摇摇头,端起茶杯品茶。

黄家的子孙不丰,好几代都差点绝了香火。所以黄久兄弟三人的名字才会起成这样。黄家祖宗疑心这都是因为他们家传的手艺,可干了几百年,又舍不得丢下,所以三兄弟之中只有黄久身为长子习得此艺,另外两个弟弟都是工人。

在当时看起来是黄久吃亏,弟弟们占便宜的,结果后来风水轮流转,黄长与黄平接连下岗,而改革开放后,黄久却因这家传的手艺被捧为大师,不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带携兄弟一家。

黄长与黄平从下岗后就再没找过工作,张着嘴等哥哥给钱,黄久不但给他们娶媳妇,连养孩子的钱也全是黄久出的。

所以黄长与黄平在黄久面前从来没抬起过头。

黄家现在已经是四代同堂了,黄久就像是这个家的大家长,就算黄长与黄平连孙子都有了,在黄久面前还是任打任骂的弟弟。

黄久不说话,黄长与黄平纠结了一下,开始坦白错误。

“哥,这都是我不对。”黄长先说,“我早该多去看看的。”

黄平赶紧说:“哥,我也有错。您早说过今年元月就该把刀请回来,是我耽误了功夫!”

这里头有个缘故。

今天宴请黄久的那一家的祖爷爷,与黄久其实神交以久。两人在早年前,一南一北,各占了堪墓定风水的半边天。两人都很有自觉的,不接对方那边的生意,一辈子没碰过面,却也是神交了一辈子的朋友。

两人都没有教徒弟。黄久干什么都是自己来,就算交待两个弟弟,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活。另一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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