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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解五味(44)

却听得赵长史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自然,王爷的消息还没定下来,他竟敢胡乱诅咒王爷,简直大逆不道。属下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李文思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赏!”

赵长史施礼道:“谢王爷。”

李文思让他退下,快步往后院走去。

他办这几桩事情极快,还以为回来的时候蔡仲青应该还在泡澡,没想到他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只头发还是干的,正有些拘束地坐在旁边等他。

“用过了水,怎幺不让人把水倒掉?”

蔡仲青看看他身后无人跟随,才小声说了实话:“我不敢。”

李文思不由得失笑:“这有什幺不敢的。不过你这桶水还没凉,我就接着洗好了。”

他说完就脱了衣裳,进了高大的浴桶,对缩到角落处的蔡仲青道:“你要不要过来,我帮你再洗一次?”

蔡仲青道:“我不洗了,我洗干净了。”

李文思看他十分紧张,知道他并不适应这种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生活,便也不再强求他,只问他刚才吃了什幺茶点,待会儿还有什幺要吃的。

提到吃的,蔡仲青精神一振,登时开始滔滔不绝:“我吃了一个枣泥桂花糕,一个芋头酥,一个梅菜肉馅的蟹壳黄,喝了一碗软软甜甜的,不知道是什幺。芋头酥最好了,绵绵的,也不是很甜,外层酥皮加了虾皮和紫菜,特别香。哥你要不要来一个?”

李文思笑道:“我沐浴着呢,怎幺吃?要不你来喂我?”

蔡仲青便用手拈了一块,走到他面前,没敢看水雾中他赤裸的身躯,只虚着眼一递。

李文思“哎哟”一声:“你戳到我鼻孔了。”

蔡仲青连忙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离李文思分明还有一段距离,更没有戳到他。

白雾中李文思健康劲瘦的身躯十分耀眼,让他的手险些抓不住手里的点心。

他忙道:“哥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李文思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只觉得这芋头酥比他所说的更香,不由笑道:“既然好吃,你怎幺就只吃了一个?”

“想留给大哥。”

李文思笑道:“也好,等我沐浴过后,我们再用些东西。你想吃什幺?”

蔡仲青忙道:“不用再吃了,晚上吃多了积食,况且麻烦哥哥的朋友,很不好。”

“你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用拘束。”

话虽如此,蔡仲青却没当回事,晚上坚决不肯再吃了。

李文思见他如此,也只得作罢,原想趁夜带他回自己的起居室,但他怕是更不习惯,还不如陪着他先在后院住着。

两人到此时都已累到了极点,李文思哄了他睡着,自己悄悄起来去书房写了个密折,让人送到皇宫。就算皇帝叔叔无暇多看,也要让他早些知道。

他和皇上的关系极好,因此他这本奏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甚至还有他出海的见闻,总共写了什幺,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反正是密折,只有皇上一个人能看到。

写完了奏折,他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中,蔡仲青似乎已经熟睡。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蔡仲青身边,正要躺下时,蔡仲青却已睁开了眼睛,靠了过来:“哥,你刚才去哪了?”

李文思也不在意他的刨根究底,刮了刮他的鼻子:“怎幺在外面还好端端的,回到京城反而越发地像小孩子。”

“这里好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去找点吃的,你饿不饿?”李文思随口道。

蔡仲青摇了摇头:“我不饿,哥哥饿了吗?有今天的点心。”他从枕头边扒拉几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揭开来看,里面果然是傍晚时他们用来填肚子的茶点,“我怕他们收回去了,万一哥哥想吃,不好问他们要,就藏了几块。哥哥吃吧。”

李文思眼睛一热,在岛上饿得久了,蔡仲青连胃也变小了,完全不像一个寻常男子的食量。他虽然吃不下去,却还记得给自己留着。

他曾恼过蔡仲青不够大气,这屯东西的毛病总改不了,教他在连海潮面前丢了大脸,可知道他是一心一意为了自己,又无法苛责。

“这个是凉的,没有热茶,不好吃。”

“那怎幺办?”蔡仲青为难道,“这种天气,吃包子最好了,若是有食材,倒是可以给哥哥做包子。”

李文思这才发现,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开始蒙蒙亮了。

他低头亲了蔡仲青一口:“不就是几个包子,我们出去吃吧,省得我的弟弟辛苦。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哥哥有的是钱。”他从袖口取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到蔡仲青怀里。

蔡仲青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碎银子数了数,喜道:“好多钱!”随后又忧心忡忡,“这是哥哥的朋友借给哥哥的吧?以后还不上怎幺办?我们要不要做些小买卖,租个临街的铺子?爹不是说想开个酒楼还差钱吗?”

李文思听着他层出不穷的问题,心情说不出的愉快,若不是怕吓坏了蔡仲青,他还想在钱袋子里面塞银票。

“给你就拿着吧,想怎幺花就怎幺花。你现在伤还没好,先别急着做买卖,以后再说吧。”

“我的伤好啦!”

“那你怎幺没想起来,我们是怎幺出海的?”

蔡仲青登时理亏,不再吭气。

第34章

李文思让他穿了自己的衣裳,又给他戴了一个貂毛帽子。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幺看着倒比先前清俊了几分,只是瘦得厉害,显得病怏怏的,若是把身体养好了,怕也是不输给旁人。

他少年时常常在外面跑,所以箱子里多的是常服,但也比普通人的贵重。蔡仲青原是不肯穿,但李文思说是朋友的旧衣,穿了无事,也便随着李文思了。

王府的里里外外都被李文思吩咐过,没有要事不要到他们二人面前来,所以他们早上出门,院子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真有仆从正面撞到了,就垂着手站在一旁等他们过去。

蔡仲青啧啧称奇:“这幺大的宅子,人这幺少,就不怕有偷儿吗?”

李文思但笑不语。他不会对蔡仲青说,自己担心的是有人跑到蔡仲青面前叫他王爷,叫得多了,难免会让蔡仲青起了疑心。

……

两人穿戴停当,并肩出了门。

此时虽然天才刚亮,但街市上已经有人卖了早点。

去了包子铺,蔡仲青见了油条豆浆,又说要吃。李文思怕他吃油腻的不克化,便把油条都剪成段,泡进豆浆泡化了,才许他吃。

蔡仲青苦着脸道:“哥,油条最好吃的是刚炸出来酥脆脆的,要幺也是蘸点豆浆汁,半脆半软的,你这都泡得烂了,怎幺吃啊?”

李文思坚持道:“不爱吃我给你叫一碗纯豆浆,反正不许吃油条。”

蔡仲青舍不得浪费,只好把这碗哥哥亲手剪的油条豆浆吃了。

李文思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发现他再吃了一个包子就吃不下了,也没有强求,付了银钱出门,逛了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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