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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獍徒(7)

作者: 清金钩钓 阅读记录

想到谢怀御也是出于关心,萧寻章向他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你进京时我并未大张旗鼓,就是不想那么快让太多人知道,过早拿我们的关系做文章针对你。你看起来与任何人无关一日,就多自由一日。”

可他们也会针对你,谢怀御心想。他说:“对不起。明日回来后,我会好好待在屋里的。”我尽量不再给你惹麻烦了。

这次诚心多了,萧寻章想,只是又非金屋藏娇,怎么听起来好生奇怪。要不还是别关了?他都知道错了。萧寻章轻咳一声,说:“你别多想,你是我义子这件事,不清不楚的最麻烦。既然他们提了,你也知道了,我自然会顺势落实,往后你在外头,大可以差遣我的人。”他思忖一下,补充道:“你若介意,不必当我是你义父,前面说的话依然作数,我不在意这些。”

那种别扭的感觉又上来了,谢怀御感觉自己承了他的好意,应当欢天喜地地应下。然而他犹豫半天,终于轻声说:“我不介意。”

萧寻章听出了不情愿的意味,他笑道:“不介意啊?那叫声义父来听听。”

“义......”谢怀御“义”了半天,没“义”出个下句,他对上萧寻章满是调笑意味的眼瞳,大喊一声:“萧寻章!”

萧寻章一掌拍上他的肩:“这才对,想叫什么就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做什么。行了,去让她们重新布菜。”

萧寻章难得在府中用膳,还是同谢怀御一起。下人们自然不会那么没有眼力真的只是撤下席去热一热,还是重又开火做了一桌,再来为他们布上。至于那撤下去的一桌,王爷慷慨,素来是赏了下人的。

萧寻章平时一副不拘小节的做派,吃饭时却斯文得很,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声响。谢怀御梳理着思绪,想起事来问他,还没开口,看到萧寻章细嚼慢咽的样子,总觉得会被教说“食不言,寝不语”,于是欲言又止。

待到吃完饭,萧寻章起身,谢怀御踌躇着是否要跟上去,就看到萧寻章放慢几步,回头问他:“还有事?”

谢怀御忙答说是。

萧寻章说:“那跟我来吧。”

用过了晚膳,在正厅暖了许久,谢怀御跟在萧寻章后头,再次穿过长廊去到书房,竟觉得没有先前寒凉了。

萧寻章仍坐到案桌后,让女使为谢怀御斟了茶置于侧榻的小几上,对他说:“坐吧。”

谢怀御厘清头绪,开口问道:“你说我可以差遣你的人,那虞......虞指挥,他们都说是你的人。”

“哦,他啊。”萧寻章说:“他确实是我的人,事实上,朝野上下都知道我曾在枢密院经营日久。”

“那他怎么......”谢怀御没说完,他知道自己理亏,其实并不想重提话头。

萧寻章笑道:“你运气不好啊小朋友。我同枢密院上下都打了招呼,让他们见到你多加照顾。若是别人,今日就直接送你来我面前,让我亲自教育了。虞骁嘴上世故通达,办起事来只认死理,谁家子弟碰上他,都是去枢密院听训的命。”

“你该庆幸今日是虞骁带走你。若是送来我面前,可不是听训那么简单。”

谢怀御并不想应这句话,他继续问道:“那晋王是太后的人吗?”

“晋王不是。放心吧,他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被利用了。那个邓......什么是。”

谢怀御问:“他怎么能肯定我会打他?”

“他当然不知道你会打他。他只是去将我的事说给你听而已。你顺着打听下去,自然同我心生嫌隙。”

“不会的。”谢怀御脱口而出反驳道。

“嗯,不会的。”萧寻章顺着他说:“谢谢你为我出头。”

听到突如其来的感谢,谢怀御骤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努力回忆着原先的思绪,终于又找到了线头。

谢怀御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此刻想起来了,赶紧说道:“邓景年还提到了冬至,说你的庶妃庙不一定能建好。”

萧寻章倒是比他平静,说:“我还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有动作,看来就是这几日了。”

谢怀御一怔,问:“你早就知道了?”

“是,也不是。”萧寻章揉揉额角,说:“我知道此事必不会顺利,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发难而已。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作准备的。”

谢怀御起身告退,说:“那我没事了。”

萧寻章颔首,说:“去吧,好好休息。那些事情不必担心,我来处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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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作者没话找话说。

第5章 朝会

萧寻章的父亲——嘉弘帝,在位期间颇算得上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彼时遵着前朝旧例,五日一朝会,帝皇不怠,朝臣从之,即便是暗流,也得做出个井然有序的样子来。

可惜膝下子嗣不旺,否则萧寻章也未必入得了皇城门。楚王委实天资聪颖,可堪大任。然而朝中世家已是盘根虬结,皇子又怎能不问出身。成棣又实在年幼,只余下长子萧成棠顺风顺水地继了位。

嘉弘帝对这位长子的教导不可谓是不尽心,自出阁读书起,便时常唤来御书房侍驾,只可惜手把手教导的帝王权术,直到继了位,才得以磕磕绊绊地实践起来。

世族林立是大郑朝的顽疾,萧成棠曾向父皇进言将其渐次革除,父皇却总是神色晦暗地叹口气,让其深思。

及至他来到父皇的境地,方才有所领悟,船到桥头水在前。几番筹谋运转之后,竟有了蚍蜉撼树的荒唐无力之感。他也只得无奈垂手,只盼着自己能如父皇一般,给子嗣留下风平浪静的深潭,也算是无功无过。

然而即便是同父皇当年相比,两朝境地也是此一时彼一时。嘉弘帝为他点了老臣辅佐,私心与忠君相争,竟成了他临朝的掣肘。好在他的盛氏皇后扶稳了他,政事顺遂是以恩情交织,在欲将世家贬削时,偏不忍苛待盛氏。为此,沉寂已久的暗流蠢蠢欲动起来,死水泛波。

萧成棠并非无才之君,只是他打压有恻隐,拔擢有犹疑,总显得进退维谷。日久年深,他失掉了对自己才能的自信,任由繁杂的心绪摆布。

他想到父皇所言“无为而治”,便将自己隐于朝后,只在初一、十五见于殿堂,任由风波不止,帝位以下,总能再争出一个平衡。

待到萧成棠猝然病逝,暗流翻滚水,再度伸向高位的权利盘剥中,无一清白。幼帝懵懂不知事,太后身在皇权与家族的涡流中,处处提防仍举步维艰。

萧寻章背靠枢密院,趁势上下敲打了一番筋骨,算是[维][稳]了自己的摄政之权,那些世族躁动不安的心思才又偃了下去。

在此期间混乱的朝会自然是要再起新例。若学先帝,未免懈怠,而嘉弘朝之勤勉亦是难返。多番往来争执之下,终于定下了每月三旬,旬中早朝。

说是逢五朝会,实则因先帝分权一事,虽彼时确实是防范外戚的无奈之举,皇权威严却也并非是幕后垂帘的太后与出身不正的摄政王可以撑起。渐渐地,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并不只在朝会等待圣裁,贵人们的事无分轻重,都入得明理堂来议。那么朝会上,便只余下无足轻重的小事与动摇国本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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