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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碧(6)

罗星曜听到他说话无碍,便知他没有危险,但对哥哥的急切很不以为然,只是他向来听话,于是点了火折子,将油灯点燃了,这才扶着哥哥起身,同时也忍不住打量了哥哥几眼。

他发现哥哥眼角处那两抹青色消失不见,嘴唇苍白,满脸病容,但依稀可看得出他的青年俊朗了。

罗星曜扶着罗夜暝到铜镜前,罗夜暝打量了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罗星曜,有些不满意地道:「脸色不太好……如果废了武功,说不定还好些。」

罗星曜看他下得如此苦功,也不由有些敬佩,但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不像罗夜暝这么疯狂,于是劝说道:「哥哥,散功很麻烦的,你若是没了武功,在江湖上行走不便,若是你以前的仇家寻上门来,却又怎么办?」

「实在不成只好捏造一个假身分罢了。」罗夜暝很是不在意,「反正我现在和原来的样子差得远。不和你多说啦,我马上就要回江南去了,你帮我找辆马车便是了。」

罗星曜忍不住道:「到底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让哥哥如此神魂颠倒?」

想到许致青时,罗夜暝满心都是甜滋滋的,笑道:「等哪天你见到他时,自然就知道了。」

看到罗星曜一脸不苟同的样子,罗夜暝也不想多说,忙了半天了,爹妈那边吵架还没吵完,也不知是不是娘又用指甲抓伤了爹爹的脸。

他下体被套弄的地方隐隐疼痛不已,小腹处也很是难受,就连丹田也被影响到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想到许致青时,便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在罗星曜处睡了几个时辰,才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这种方法毕竟不是能常用的,而且元气恢复后,过个十天半个月不免再次恢复本色,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见到许致青之前再自渎了,却是白费了这许多精元,还让自己亏了身子。

终究是自己太冲动,为了许致青,什么也顾不得了。回去后必然要衡量再三,确定和他见面之前再自渎的为是。

此时他已没有纵马狂奔彻夜不眠不休的能耐,只能到马厩偷偷牵了匹马,套了马车,他怕自己在路上太累,于是找了两个相熟的帮中兄弟赶车,送他去江南一趟。

他容貌变得太多,若不是他拖了罗星曜来为他作证,说是因为自己练功不慎走岔了真气,那两个人一时还不能认出他来。

一路上,罗夜暝不停催促着那两个半夜被从被窝里挖出来赶车的可怜帮众快些,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少帮主,我们是能承受得住颠簸,但少帮主你现在脸色都青了,大概不适应走这么快的路。」

「瞎扯!」他怒道,「我原来脸色不是更青吗?」

「你那时不像人嘛!」另一个人更加心直口快,「现在看起来像人了,但是像病人。」

罗夜暝气得狠踹了他一脚。但他此时他失去了内功,虽然之前练过一些外家拳脚功夫,所能用的只不过一两成而已,踹在那帮众身上也不痛。

他向来对帮里的兄弟不错,别人也不会以为他会当真动手,笑嘻嘻地由他踹了。

* * *

他到江南时也不过才花了四五天,容颜又泛了一点青色,于是再次用手将汁液挤出,自然更是奄奄一息,毫无力气。

以后若是和许致青时常相处,免不了要经常这么干了,必须早点适应这种身上软趴趴的状况才行。

罗夜暝照例在常去的酒楼里给许致青留了一封信,约他三天的后到寒山寺下的小树林边的凉亭赏月。在心中只说想见许致青最后一面,说几句话就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麻烦他了。

既然是孤注一掷,他自然对这次幽会十分慎重,让人置了一桌酒席,摆在小树林里,还放了各色瓜果点心。

此时离中秋还远,但晚上乘凉还可消暑。河边流水潺潺,远处送来不知哪里的荷叶清香,亦有一番难言的美妙感受。

第5章

罗夜暝坐在凉亭里,等到了半夜,许致青还没有来,他便疑心是自己写过了时间,会不会无意中没写上酉时三刻。但六月的十五就只有这一天,适合赏月的时间就只有这两三个时辰,眼看这时间就快过去了,许致青仍然没来。

「罗兄!」

听到有人叫他,他一时激动,连忙转过身,才发觉这声音并不是熟悉的许致青,却是另一个人。定睛一看,却见一个男子自远处徐徐而来。

他穿了一袭白裳,越发显得长身玉立,风姿卓越,正是那个潇洒俊美的闻人昊。

看到罗夜暝时,他像是吃了一惊,收拢了手里的折扇,抱拳行了一礼,道:「不知兄台在此,在下唐突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不知下了帖子约人的罗夜暝怎么没来?」

罗夜暝微微一怔,便知他相貌变得太多,此时又是黑夜,他脸上的青气也看不大出来,因此连闻人昊都看不出了。口中却是问道:「致青呢?致青为什么没来?」

原来许致青看到罗夜暝的信,就不屑地把信扔到了一旁,却被闻人昊瞧见了。

他对罗夜暝有说不出的好奇。

照理说练青竹功的人,必定练得不甚深厚。只因青竹功有奇毒,即使后期不用青竹蛇为引,自身仍然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毒性,便如蛇毒一般,到最后连自身也抵抗不住。可说大部分练功的人都不是死于走火入魔,而是中毒。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这种毒性或可做药用,或可做奇毒。这人青竹功练到如此高绝的境界,功效自然更胜一筹,便如三、五年的山参自然不能和几十年的老参相比。

许致青却对罗夜暝毫无兴趣,说什么也不肯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于是背着许致青,自己偷偷跑一趟,却没想到遇到这个人,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闻人昊哈哈一笑道:「约人的和被邀约的都没有来,却是我们两个人到了,这也算是缘分。若是早知兄台在此,我定会早些到了,免得兄台在此孤单寂寞。」

罗夜暝也隐隐猜得出许致青对他十分厌恶,连这「最后一次」也不愿见了,不由有些沮丧,又被这闻人昊纠缠,很是不快,便道:「闻人兄自便,在下要先行告辞。」

闻人昊微笑道:「原来罗夜暝在阁下面前也曾提起在下,那再好也不过,如此我们也可以亲近亲近。只是罗夜暝此人说话有些不尽不实,他若是在你面前说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要信他。」闻人昊看到这男子坐在石凳上,俊目修眉,脸庞端正,只可惜嘴唇苍白,但也令人移不开目光。

许致青虽然相貌韶秀,又极有才华,他也不觉得稀奇,无聊时说说话,打发时光罢了,如今遇到这个更胜许致青许多的男子,却令他忍不住侧目,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宁静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这里很是偏僻,这个人在此时出现在此地,定是与罗夜暝相识的。可惜他对自己竟有恶意。

罗夜暝起身就要走,却被闻人昊拦住去路,笑吟吟地道:「如今有月有酒,如此良宵,兄台怎么就先离开了?难道是在下面目可憎,让兄台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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