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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于黑色(52)

作者: 来意 阅读记录

这个月,任冬迎时常能看到这辆车,有时是停在他单元楼下,有时外出回来看见停在小区门口,车窗没开,但他知道驾驶座上有人。

任冬迎平淡地收回目光,回到楼上开始打包东西。

弯腰忙碌的时候,一根细绳从他领口T恤掉出来,吊坠落在半空中,晃了两下。

任冬迎动作的手一顿,直起身,把那根吊坠解了下来。

他拿在手里,静静看了一会儿。

差点把它忘记了。

.

沈乔从写字楼出来的时候,看到任冬迎从车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他走过去问。

任冬迎看到他微微愣了一下,说:“好巧。”顿了一下,他补了一句,“我找丛星泽。”

沈乔沉默下来,半晌才说:“他不在。”

说完,他又补了句:“我刚从他办公室出来。”

任冬迎点点头,道:“还没有当面感谢你,那天谢谢你陪陈阳一起去找我。”

沈乔静静看着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不是我先找到的。”

“我又晚了一步。”

话落,他嘴角那点苦涩的弧度也一点一点淡了下去,“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他突然说。

“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任冬迎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挺好的,听陈阳说你家的公司已经把重心放到海外去了,这样也好。”

他语气认真地说:“那就祝你以后在国外一切顺利。”

沈乔静静注视着他,数秒后突然伸手抱了他一下。

那是一个一触即放的拥抱,但任冬迎身体还是僵硬了一下。沈乔放开他后,轻轻道:“我会的。”

说完,他便大步走向停车的地方,没有回头,冲他挥了挥手,那是个代表再见的意思。

任冬迎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视线,神情有一丝怅然及迷惑。

但很快他的这点迷惑就变成了迷茫。他没有再进写字楼,漫无目的地上了一辆车,他没听清自己报了什么地名,等到下车,闻到咸湿海风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来到了海边。

是那个他被迫来过两次,每一次的印象都被迫留下深刻记忆的那个地方。

海面风平浪静,沙子踩在脚底柔软,任冬迎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把鞋袜都脱掉,赤着脚重新走回去,感受着脚底微凉的海水和绵软的沙子,心在那一刻得到自由。

四下无人,他一个人在海滩上留下一串脚印,长长的又被海水覆盖。最后,他走到那个地下酒吧的小木屋前。

任冬迎静了片刻,他走进去。

前台的男人穿着一件领口脱线的白T恤,听到声音头也没抬,指了指敞开的地下通道:“从这儿下去,有人接待。”

任冬迎迟疑了一下,说:“谢谢。”

他看着和记忆里一样窄小的通道,正准备下去,前台那个男人突然抬起头来了,直勾勾盯着他。

任冬迎摸了摸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于是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慢吞吞说:“你来过。很久以前。”

肯定的语气。

任冬迎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能记得,正有些惊讶,就听到男人继续说:“上次是星泽带你来的,他只带你一个人来过。”

“你这次也是来找他的?下去吧,他就在这里。”

第40章

任冬迎顺着窄小的楼梯下去以后,想到刚刚那个男人刚刚说的话。

“我这可不是失物招领处,不帮忙代收东西。”他瞥了眼任冬迎递到他面前的那根吊坠,重新埋下头,“他的东西,你自己去给他吧。”

任冬迎盯着手里的东西,在拐角的阴暗处站了一会儿。片刻,他手指微蜷,重新把细绳挂到了脖子上,吊坠放进领口被衣服挡住,然后走了出去。

白天酒吧人不多,放着舒缓好听的音乐,吧台边只有一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孩儿在那里低头刷着手机,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是一张陌生的脸。

男孩儿对他投以询问的目光,放下了手机,“要喝点儿什么吗?”

任冬迎:“谢谢,不用了。”

“我想找一下丛星泽。”

结果男孩儿眼里疑惑更深:“那是谁?”

见他一脸茫然,任冬迎这才反应到自己的荒谬,他怎么能想当然地认为他在这里就人人都认识他。

他突然就对自己出现在这里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感觉,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任冬迎转身欲走,结果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调子,“你来找星泽啊,他就在这里。”

任冬迎迈出的脚步定在那里。说话的是一个剃着寸板的男人,模样有些熟悉,正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

良久,任冬迎才从久远的记忆当中想起了他,是第二次被丛星泽强行带来时,当晚认识的那个人。

叫,齐永鸣。

“想起我来了。”齐永鸣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挥挥手让那个男孩儿下去,然后自己上了吧台,也没问他喝什么,自己给他调了杯酒,递给他。

任冬迎没说别的,伸手接了过来,简单道:“谢谢。”

他记得这个人和丛星泽似乎是很好的朋友,既然被他发现,那丛星泽大概率也已经知道他过来了。

“星泽在休息室。”似是看出任冬迎心中所想,齐永鸣站起来说,“我还没和他说你来了,我现在直接带你过去找他吧。”

“不用了。”任冬迎没动,说,“我是想过来还他东西的,既然他在休息,那我改天找机会再给他。”

齐永鸣并没有追问他想还的是什么东西,而是看向他,叹了口气道:“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受伤了。”

任冬迎本想离开的动作一顿,“他怎么了?”

齐永鸣摊了摊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前段时间他突然消失了一夜,然后突然就来我这儿了,不过我倒是没看清他伤的有多重,好像是有很多血……”

“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反正……不说就不说,我也懒得管咯。”说完,他睨了任冬迎一眼,又长长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

任冬迎皱了皱眉,又抿紧了唇,没再说话。

那天他上了警车就被直接带进了医院,后来听陈阳说过丛星泽当天做完笔录就回去了,他当时发烧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丛星泽当时竟然……受伤了?

“就是这里了。”齐永鸣把他带到休息室门口,“你确定要进去看他吗,其实他伤的可能也没有很严重,不过也不一定……”

“但是如果你执意想进去看看他的话那就进去吧。噢,他现在应该睡着了,你直接进去就行不用敲门。”

任冬迎本来犹豫着要去触碰门把手的手指又收回去,他迟疑地看着齐永鸣自然又好像有点儿飘忽的视线,总是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齐永鸣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用担心的眼神朝门板上最后看了一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