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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反扑计划(45)

作者: 梁三小汉 阅读记录

不管有没有下辈子,他都不想再遇见萧栏了,他可以去海岛,去极地,去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别遇到他就好。

这样想着,舒挽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整个身体像泡在云里,眼前也越来越白。

出太阳了吗?

可是好冷。

白光一点点蒙住整个眼球,他看到了几岁的自己,和另一堆小孩子穿着一样的衣服,待在冷冰冰带着铁锈味的房间里,后来是十几岁的自己,每天接受着不停的注射,然后他跑了出来,在一户卖鱼人家里待了几天后,萧栏出现了。

他曾经拉过一把的萧栏。

他说:“阿汀,我有一个家,也给你一个。”

小舒挽汀很高兴,可以吗?可以和他的朋友萧栏一起生活吗?很苦也没关系,他太孤独了。

萧栏家里的条件并不苦,反倒奢华到了极致。

再后来,那些开心玩耍的、晚上依偎着入眠的、萧栏喊着他名字自渎被撞见的、告白的、闹翻后被锁起来的、哭的、打针注射的、被迫穿女装的、侵犯亵玩的、痛的、毫无尊严的,这些所有还历历在目的画面飞速在脑海里闪过,这是舒挽汀的一生。

他从有记忆时就没有家人,他像个瓶子,脏污难堪的液体将他封满一大半,仅有的一点点是甜味的晶体,也被创造它的主人以最痛苦难接受的手段捏碎,粉灰扬向他向往却到不了的天空。

有点苦,舒挽汀想。

现在好了,带着清新泥土味的微风将苦的记忆像气一样吹出他的脑海,温暖的雨滴好像落在了他脸上,滑进他的耳朵里,像是神奇的药水让身体越来越轻。

这是自由吗?

山间转晴后从低山中腾起大片大片的白色蒸汽,升腾到天空中变成自由惬意的云朵。

舒挽汀看着云,眼睛慢慢熄灭,他好像也化成烟了,从那辆笨重的救护车里飘出来,向着远处山头放晴的那一角飞去。

-

于顽他们赶到的时候,警员们正在尝试把并不完整的尸身从救护车里取出来,跟在后面的警员说,是那个凶徒要畏罪自杀,也有的警员反驳,说是发生争执,要逃离制裁。

于顽走近,那截清瘦的手腕被压得变形,血淋淋地搁在破碎的车里。

有什么争执呢?

不过是一个正义干净的灵魂,勇敢地向邪恶宣战,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杨姗、祝婉,原来第三个不是那十几名受害者,是舒挽汀。

雨后吹的风都是冷的,于顽抱住手臂,荆澜生默默走到他旁边,给他披上一件干燥的警服。

原来觉得棘手、无处可查的萧栏,现在几乎全透明的被装进了靖宁市局的技术部电脑中。

除了蓝汀外,萧氏在全国二十二处产业中均涉及黑色产业链,靖宁市局连夜将U盘中所记录的地址、账本及人员相关信息发送至首都,由首都向各地下达清剿命令。首都对此高度重视,将这次大规模扫除黑黄势力命名为‘正风’,去淫邪恶念,正清白风气。

正风行动出动大量警力,命令一到达各地级公安局,各地连夜采取行动,依照总部名单严格执行搜查任务,一夜之间,二十二处暗黑势力被大力揪出水面,抓获相关犯罪嫌疑人280余名,共计解救出受害者514名。

其中涉及纵容犯罪、协助犯罪以及产业链线上线下的各路买家,仍在追踪之中。

正风行动的新闻不间断地挂了半个月,每天都有受害者家属上警局致谢,但更多的是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不能调和心理状态,家属在医院内整日以泪洗面。

靖宁市局这边忙了一个周,在所有资料递呈完毕后,这桩由一个荒唐直播自杀案开始,牵扯出的少女坠楼案、山林别墅案、蓝汀暗门案所有真相也水落石出交予大众。

高行累得快瘫下,还是忍不住提道:“原来那个带杨姗离开的人,是舒挽汀,不过他那时候是长发也说得通,刚好对上陈曜别墅佣人的说辞了。”

乔飞合上电脑,“他真的很了不起,在萧栏眼皮子底下策划了那么多,收集了这么多情报,救了这么多人,虽然最后自己没能活下来。”

刘杰瘫在椅子里,这几天他忙坏了,他拿出手机翻了一下,说道:“明天去看看他吧,在东郊陵园。”

相玉那天直接带着任务从汾州回了首都,走的时候挤眉弄眼说还会再见,于顽笑了笑,随后给荆澜生发了条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东郊陵园。

他在这桩案子里,做得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于顽已经把他划为共生死过的朋友了。

接到信息的荆澜生戳着屏幕回复,被旁边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的某人用眼刀偷袭着。

温重岭:“你是英雄当够了,又飞车又破案的,准备转行?”

小荆总挺身在第一现场,靖宁荆氏只得由荆家编外人员温重岭顶上,才重组的靖宁分部一堆麻烦事儿,在首都怎么说也是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温小公子,这两天在这儿确实好好地拉练了一把。

小荆总对着屏幕不为所动,温重岭无语,谁再在他面前说荆澜生高冷如强冷冰柜的话,他会一巴掌抽过去。

翌日,陵园,局里的几位都来得挺早,但在看见于顽身边那位时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这位热心市民在这件案子里可派上了大用场,直升机接送、豪车往里砸,刘杰到现在都还在思考送个小锦旗是不是太寒碜了。

一行人走上长长的台阶,在最角落里找到了舒挽汀的碑位,这个年轻的男人在世界上找不到一个亲人,也没有一张能贴上去的照片,最终于顽接手为他安排了后事。

碑面只有硬刀镌刻的有力的名字,于顽和众人把花放在碑前,刘杰颇有仪式感的倒了杯酒洒在碑前,说道:“好好去吧,来年,投个好人家。”

醇香酒液渗进土里,停歇的飞鸟响亮地于长空中鸣叫,在白空中划下一道飞影。

他们都会记住这个名字。

下梯子的时候,高行挠挠脑袋,问道:“顽哥,舒挽汀有这么多证据,怎么不提前交给警方啊?说不定自己也不会死呢。”

刘杰啧一声,“先不说他给不给得了、什么时候拿到的,单是我们在萧栏毫无防备突袭蓝汀,萧栏都能在第二天编造理由,拉人挡罪,即使我们有了这一份,只要萧栏还在运营,我们也讨不了多大便宜。”

乔飞摸摸下巴,接道:“蓝汀一被搜查,萧栏就要处决那批受害者,我们贸然行动,说不定受害者还没救出来就被害了。”

高行哦着点头,“所以,舒挽汀是一定要萧栏死,只要他不在,就像蛇被捏住七寸!”

于顽回头看了眼长阶上的另一头,低声说:“或许他曾经也是想活着的,在看到萧栏满嘴谎言的发布会之前。”

如果,他能早点找到萧栏的犯罪证据,是不是……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搭上肩头,荆澜生目不斜视盯着梯子,轻声说道:“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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