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反扑计划(158)
“还以为这是十年前的琼林岛呢?”林纯笑声尖利,“你自己断子绝孙了想到处当人爸爸?老东西,我最会记仇了,当年你在我们身上打的每一针我都记着的,要不是你对裴先生有点用,我能折磨你十天十夜不带重样地玩死你,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谈进也不恼,“有能缓解你们的副作用,有最新的改良剂的处境。”
林纯眯眼瞧他,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假。
谈进得意道:“副作用不好受吧,你们这些要靠改良剂活命的次货,怎么敢在再生父母面前大喊大叫的?”
林纯当即发怒,打人的手在半空被林策截住,林纯气得跺脚,林策只把她拥进怀里带出房外,屋内的谈进哼笑一声,玻璃屏被关闭什么也看不清,谈进打开银盒子,里面三支透明针剂躺在案台上,谈进拿起一支,看向玻璃一侧,眼神阴恻不明。
于顽对付这四条链子花了将近十分钟!他这辈子还没碰到过这么难开的手铐,带条回去仿出来去铐犯人应该还不错。
最后一条链子打开,于顽从平滑石台上下来,腿还有点软,撑了一下才站稳,随即身后响起掌声,裴野来靠在门框旁边,“下次得用电子锁才能多关你一阵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地下河洞里他刺那一针还历历在目,于顽握紧拆下来的锁链,问:“你的目的?”
裴野来笑笑,“不明显吗?”
于顽火气又往上冒,“裴野来你少他妈恶心人,我问你,你和谈进是一伙的?”
于顽想不通,既然裴野来和他们一样都是琼林岛受害的孩子,虽然是坏了点,但怎么会和罪魁祸首搅到一起。而且裴野来和那两个杀手是一伙的,在金灿的案子里和谈进还是对家。
裴野来摇头,语气肯定,“不是。”
“不是那你怎么刚好在这儿?”
裴野来想了两秒,抬头答道:“我父亲买下了……”
“停!没让你背词,第二个问题,荆澜生是不是你带走了?”
裴野来摇头否定。
于顽沉住气,又问:“你把我麻醉,弄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
裴野来没说话,冰凉凉的眼神望着于顽,于顽一下子又想起他在地下河洞说的话:你要自己想起来我是谁。
还真他妈难搞。
“你应该知道我失忆了,”于顽放缓语气,“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你就自己说,老子想不起来。”于顽瓮声瓮气的,像是努力尝试后又失败的可怜小狗。
裴野来刚抿紧的唇又放松下来,勾起点弧度,背过身关门,“实在想不起来的话,我也可以……”
裴野来话没说完,于顽抄起一个椅子朝他头上砸去,裴野来及时闪避,于顽踩准他分神瞬间,几大步跨向他身后,椅子砸上门框四分五裂发出巨大响声,于顽手中的锁链也套向了裴野来的脖颈间。
“想从我这儿听好话?”于顽咬紧牙,脚尖勾住个凳子撞向裴野来膝弯,双手死缠住铁索两端,手肘向后用力,把裴野来箍死在凳子上。
“你说的老子一个字儿都不会信,”手又收紧,铁索勒进裴野来颈间皮肉,“再给你一次机会,荆澜生在哪里?”
裴野来被迫仰头,铁索勒得难以呼吸,红痕开始发紫,他张嘴扯出个难看的笑,“要杀了我吗?小鱼丸……”
“说!”
砰!实验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林策冲进来,头颈僵硬地转了转,看清里面形势后直直对着于顽冲去。
于顽和他交过手,知道他的底细,现在和他硬扛讨不上好,只得放开锁紧裴野来的锁链,闪身避开林策的攻击。
椅子上的裴野来躬下腰,伸手摸上自己泛紫的脖颈,看着和林策缠斗的于顽,眼神晦暗,温度尽失。
林策拳拳到肉,连打上椅柜都毫不收力,于顽不想再跟他打,瞥见后方大开的门,抓起一箱子实验仪器朝他丢过去后迅速闪去门外,而林策也就站在原地任他砸,像来不及躲避一样,正欲追上去时,被裴野来喊住。
“我自己去。”裴野来仰头扭动关节,脖间伤痕骇人,“总教不乖的狗,要狠狠抽几鞭子。”
仿佛也不怕人跑掉,或者是笃定人跑不掉,裴野来慢慢抬腿往于顽逃走的方向追。林策站在原地,被打伤的地方开始痛起来,烧伤的脸因疼痛有点扭曲,走廊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策抬起头,看见一脸惊恐的林纯。
“怎么了?”
“你怎么受伤了!”林纯冲过来,上下检查的手被林策捉住,林策无奈重复问怎么了,林纯才又恢复到一脸惊恐的表情,眼线都有点抖动,她说:“荆澜生不见了。”
于顽从那间实验室出来后就没停下脚步,也没忘记观察,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建筑内好像是个密不透风的球形,他没看见一扇窗户,倒是隔一段就有一个通风排气设置,那他大概率是在什么地下建筑内。在穿过一个弧形的空空如也的走廊后,于顽眼前出现几个玻璃房。
里面的摆设,于顽从开始看见会冷汗直流到现在看见已经泰然自若了,只是这几个捆绑石台看上去面积更小,更像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
玻璃房是空的,于顽视线从里面挂着的几件带血的小袍子和一地的废弃针管上一闪而过,这些陈设不是别有用意他都不信,不管是谈进还是裴野来,谁都别想调动他遗忘的恐惧来干扰他,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荆澜生找到,然后不管用什么手段,把这里再他妈炸掉一次。
后方总是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又不发力追上来,只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像死亡倒数一样,存在感极强。于顽没时间再跟他缠,只得继续往前。
越往前光线越弱,弧形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黑漆木门,门上是颇有年代感的圆环把手,在一派暗色里格外鲜亮,似乎等着人去摇叩。捕捉危险的神经悄然跳动,于顽慢慢靠近,抬手握上圆环,使了点劲儿往里推,门吱呀了一声,顺着力道一点点被推开。
蓝光随着门的打开映入于顽的视线,不是地下河洞的蓝色荧光,而是放映电影时待机的蓝光画面,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于顽推门的手没松,借外面微弱的光看清里面,投影的幕布前是摆放的板正的座椅,约二十来个,占满全部空间,倒真的是个小型的放映室。
于顽警惕地察看四周,没再发现任何一个出口。
蓝光闪动了一下,幕布上的画面开始变动,似乎是要为这唯一的来访者播放些什么。不耐烦呼之欲出,他不知道为什么谈进和裴野来都喜欢搞这些阴恻恻的把戏,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和他干上一架来解决,但很快画面内容开始变得奇怪,于顽骂不出来了。
红,一片镜头框不住的红,暗沉的赤红叠加鲜红,于顽几乎能从幕布里闻到那股冲鼻的铁锈味儿,一片红下,那点白色也就格外显眼。
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孩子,穿着被血浸透的差不多的白袍,瘫软在地上,背部小幅度地抽动着,埋在血泊里的脸却无力再抬起,而站在他正对面的孩子,此刻正搬着把椅子高高举起,下一秒对准他狠狠砸了下去,完全没因为他近乎昏厥的状态而手下留情,于顽在他落手的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样子是他自己,被遗忘掉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