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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怜(8)

作者: 十念君 阅读记录

同事闻言转身出去了。李谨靠在墙上,两眼放空直直望着门缝,过了会儿,他把搅成糊状的米饭倒掉,冲杯咖啡喝完后,出去继续干活。

之前他带陈茯过来玩过几次。他工作,陈茯就在用餐区写作业。店里的几个女生都喜欢逗他,逗急了,他就会用些许烦躁又略带委屈的眼神望向李谨。李谨这时一般会转移视线,装作忙着工作的样子不去理会。

他从休息室出来后,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束目光落在他身上,这道视线强烈得让他浑身不安生,从两点多上班开始就一直如影随形。

李谨往后抓了把刘海,缓缓吐出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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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后厨把今晚最后一批甜点做出来后,今天的工作就算接近尾声。

十点十五分的时候,经理过来通知大家加班一小时。尽管会有额外的夜宵和打车补贴,大家在连续忙碌八九个小时后,面对这一要求仍然叫苦不迭。

只是没想到由于客流量爆满,店里的甜点很快就兜售一空,连平时最难卖的甜甜圈也没剩下。

把卫生打扫干净,明天的食材原料清点好后,经理在微信里给每人都发了红包,最后又在工作群里发了个红包抢着玩。

李谨最后点开的,抢到三十六块五毛八,是群里的运气王。

他握着手机淡淡笑了下,一转眼,目光正对上角落里沉沉望着他的陈茯。

有点疲惫,胸部有种供氧不足的窒息感,他撑着下巴漫无边际地想:教育小孩好麻烦啊,还要继续吗?

之前几年的支教经验就已经证明,他不适合教育这项伟大事业,充其量只能算个教书工具人。而前段时间在和陈茯的交往中,也再次论证了此点。

在一开始他就犯了错误,他没把陈茯当成独立的个体。他太了解陈茯的经历,也太了解陈茯的内心,看他就像看透明的生物体,于是潜意识觉得他只不过是自己的附属品,能够由自己完全拿捏。

这种思想错得离谱。

他能主宰自己,不代表他能主宰曾经的自己。过去就是既定事实,时空处于永恒运动中。

很简单的逻辑,偏偏他没搞懂。所以觉得受到背叛,感到气愤,因为陈茯的做法脱离了他的掌控。但是这种掌控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现在想是想通了,但是进一步的问题又摆在面前。

他能忍受陈茯一边依赖着自己,一边讨好陈浩景吗?答案肯定是不能。他真没那么大度。

陈浩景已经让他恶心到了一定程度,只要想到陈茯还做着父子情深的美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气愤是建立在恨铁不成钢的基础上。

但是真要说完全放着小孩不管,也不太现实,不然凭着这股恶心劲儿,他早离开江城了。

店里的同事一个两个结伴离开了,负责迎宾的女生在走之前拍拍李谨的肩膀,嘻嘻笑道:“哎呀,这么晚了,回家的路上谨哥可得把小朋友看牢点。”

李谨笑了笑,说:“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嗯嗯好的,明天见吧!”女生斜挎着小背包,蹦蹦哒哒地走了。

李谨起身的同时,陈茯也终于从角落里站起来。李谨把椅子推到桌面底下,陈茯照做。最后是关灯上锁,陈茯就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出店门。

李谨跨坐在电瓶车上,转过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陈茯。

深夜风很冷,像刀子割肉。李谨扒拉两下自己额前的头发丝,呼出一阵白气。

“过来,我送你回去。”

陈茯明显愣了下,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会儿才慢慢抬脚,一声不吭地坐到后面。

电瓶车沉默地往前行驶,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陈茯突然开口:“我现在住星越酒店。”

“哦”,李谨冷淡地应了声。片刻后,意识到态度有点差,他又迟疑地问:“怎么住酒店了?”

“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不是,我是问怎么从家里出来了?”

陈茯沉默片刻,说:“和我爸吵架了,想冷静一下。”

“哦,所以来找我了。”

李谨说这句话时明显是调笑的语气,但陈茯敏感过头,他反应慌张地辩解:“不是我不是!没有把你当备胎,我、我不会死缠烂打,……我就是来看一看。”

“行行,我知道了。”李谨笑起来,过了会儿,他说:“你想吃也没事,主要是别谈恋爱了,就当哥哥弟弟处吧。我对同性真没啥兴趣,估计你也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先不管这些,行吗?”

陈茯在沉默很久后,低低回答了“嗯。”

“哦对了,”李谨状若不以为意道:“之前我在财经网站看到了你爸的简介,然后又顺便看了下你的家庭信息,会冒犯到你吗?其实我本身是没有恶意的。”

“没事。”陈茯额头抵在他后背上,轻轻地说。

李谨蒙混过关后,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一件事,于是试探地问:“我看你很缺朋友接近你的时候,你那时是觉得我心怀不轨吗?”

“有一点。”

“啊,这样你还愿意跟我走啊?”

“……你那时很烦。”

李谨恍然大悟,“原来把你惹烦了就能想干嘛就干嘛啊。”

“不是,”陈茯额头磕着他的脊背,闷声道:“我觉得你……很熟悉,想亲近。”

李谨终于想明白自己那直白又老土的搭讪方式是怎么勾搭上人的,吸引力这种极端抽象的东西可真有意思。

顺理成章的,陈茯从酒店搬回了他的出租房。

之前留在这里的衣物,陈茯没有带走,但是李谨也没去收拾,他离开前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除了表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太脏了,”李谨摸了下床头,皱着眉看指腹上沾染的灰尘,“我把被单被罩洗洗,你今晚跟我睡吧。”

“嗯。”

“去洗澡,洗完澡你先睡,我轻点收拾。等会儿我把粥焖上,面包放餐桌上,你明早起来吃点东西再去学校。”

“好。”

“哎对了——”他叫住陈茯的脚步,待陈茯转过来身,对上他那双略带茫然的黑眸后,李谨又住了口。他本想问这次他打算住几天,什么时候回家,但是转念一想这样问似乎有点破坏气氛,就改口说:“明天要降温,多穿点。”

他和陈浩景吵了架,说实话李谨不怎么信。吵架这个词用在陈茯身上本身就很违和,他跟谁都吵不起来,能到吵架的地步前他早就动手了。当然,也有默默忍受责骂的可能。

他其实挺想问问遗产的事,但是又觉得有点逾越,怎么说呢,还是关系不到位。早知道就不把话说死,继续跟他谈恋爱,恋爱关系最起码还能提一嘴对方资产问题。

妈妈在遗嘱中把继承年龄设定在他二十二岁,顺利的话就是他大学毕业那年。但是陈茯前段时间刚过十八岁生日,已经成年了,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陈浩景想跟他签个什么合同,在法律上是能生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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