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月亮点灯(91)
头发上的热意散得差不多了,她抬手抓散头发,完美蓬松的弧度垂落在胸前,她忽然藏了坏意:“可是你把钱都给我,你的生活品质还怎么保证啊?”
陈彦周被许浣予这反应弄得愣住,片刻后,他讥笑了声,口气很大:“我还不至于穷死。”
又沉默了一会儿,陈彦周说:“我喜欢你花我赚的钱。”
这种想法是心理层面上刺激来的快感。
从前陈彦周还在读书的时候,家庭殷实,也喜欢把资金投在许浣予身上,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自己出来工作赚钱后又是另外一种心得体会。
许浣予没搭理他,尽管她很亲近陈彦周,但人是个体,既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也没有做到平等,她还不至于真正做到和陈彦周不分彼此。
头发卷发,许浣予起身,推开挡着他的陈彦周,她说:“我去换个衣服哦。”
陈彦周目光深沉地紧盯着她,眼底的光终于是黯淡下去,像颗失焦的星星,他抿着唇,往旁边挪了位置让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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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的天色已经彻底漆黑,夜色浓稠,城市的霓虹灯悉数亮了起来,江宜的夜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
陈彦周开车开了好一段路,副驾驶载着许浣予拐入左一个右一个路口,许浣予坐在车上无聊,便问起来,“陈彦周,我们去哪儿吃饭啊?”
陈彦周修长的指节扣在方向盘上,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材质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下巴轻抬,“前面就到了。”
顺着他下巴指着的方向,许浣予看到是一片别墅小区。
居民区,这是胡奕飞新买的房子?
大概是的吧,毕竟以前他没看过。
车子驶进别墅小区,陈彦周把许浣予放在别墅楼附近停下,挂上停车制动,陈彦周唇角含笑:“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许浣予有点抗拒,“我一个人进去不好吧,我想跟你一起。”
陈彦周知道她一向都很黏人,要是平时的话倒也顺着她了,但今天不行。
至少,这个时机不行。
他态度带着些严肃的认真:“没事,你先过去,我等会儿从地下车库直接爬楼上去。”
“还要爬楼?”许浣予警觉地捕捉到这两个字。
陈彦周“嗯”了一声,点点头,“下面有个可以上去的楼梯。”
有电梯,也有楼梯,真要咬文嚼字起来他这也不算是骗她。
果然陈彦周这话一出,许浣予表情讪讪的,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她从小就不爱运动,说什么都不愿意。后来又因为学绘画落下一些职业病,当初陈彦周想带她去运动缓解一下身上落下的病痛,每次都要劝好久。
许浣予原本就觉得有些累,要她爬楼?那不可能。
安全带解开,她笑起来,和方才像是有两副面孔一样,“我看大门好像还开着呢,那我就先进去咯,你上来了记得找我。”
他还能去找谁啊。
陈彦周轻嗤了声,冲她点头,“嗯,知道。”
晚冬依旧严寒,陈彦周的车里一直开着暖气,在车里还不觉得有什么,刚一下车,许浣予就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冷意。她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心底什么想法都消失了,转去走进前面的别墅里面。
小区里的路灯很亮,许浣予循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
她今天穿了件贴身的连衣裙,咖啡色的,柔软的羊毛质感贴肤,临走之前还是带了件长长的羽绒服。她裹着衣领迈着小碎步往上跑。
手接触到留了条门缝的大门,屋里的光线很亮,就像是拯救者的热源一样朝着她伸出手。许浣予她伸手将门拉开,人走了进去。
人刚刚踏入这栋别墅,原本明亮的房间变得漆黑,下一瞬,客厅吊顶处闪烁着星空灯。
眼前的视野从漆黑变得昏暗,许浣予渐渐适应起这个环境。
就像是个T台走秀场一样,周围装饰着好看的物品,她顺着旁边的指示箭头一直往里走。
箭头标识在叛变的墙上,闪烁着荧光色,她循着信号一直走了很长一段路,最终,拐进了一个玻璃房间里。
房间里的灯光要比外面亮一些,她走进来,先是闻到一阵花香,眼前明亮许多,她看到墙壁周围堆满着鲜花,一整间屋子,到处都装饰着好看的花束,颜色各异,就好像走进了一家花房。
屋子最中间,是一张方形木桌,桌上摆着好看的装饰品,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木质牌匾,字迹有些不清晰了,木头的材质也看不起来不好,但许浣予还是在第一眼看出了上面写着“晚晚花房”四个字。
说不清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变模糊的,可能是在门口灯光熄灭的时候,又或是看见她家的门店牌匾的时候。
再后面,烛火画成一个爱心。而原本说要去停车的男人,手里拎着一把吉他,他气质悠闲地站在一群花束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许浣予,见她一来,男人脸上露出笑。
心情就像是被人拿着晃来晃去的沙漏,脱离了原定计划的轨迹。
可在看见那个让她思念过无数次的人时候,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变得平静下来。
许浣予站直,侧头抚去眼角的泪珠,她望向陈彦周,指责他:“你骗人。”
根本就没有胡奕飞说要请他吃饭,也没有他所说的胡奕飞女朋友在,原来他晚上所有说的一切,都是他的别有用心。
许浣予曾偷看过他的那份求婚策划案,现场的情景她想了八百遍,可唯独没想到陈彦周会选择另辟蹊径。
他们两人隔着张桌子,遥遥相对的视线里,许浣予疑惑地问他:“你这也太快了,我都没准备好。”
陈彦周失笑地摇了摇头,那天晚上回书房的时候,他发现桌上放着的鼠标有些错位,也大概猜到许浣予是进来用过电脑。
电脑桌面上就放着偌大一个文件夹,她要是想不看见也难。
求婚就是得有神秘和仪式感。
那天之后,陈彦周便重新策划了一场。
两人和好,原本婚礼不急于一时的,他也想给她筹划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在许多外人的见证下。
但回云城的时候,陈彦周听许浣予说想要个孩子。像很隐晦的求婚。
陈彦周彻底明白,他和许浣予都像是世界上孤独的舟,需要紧紧依偎在一起才能感受到点儿温暖。他们之间,无需别人的见证。
只有他们彼此,才是最懂彼此的存在。
而他作为一个男人,求婚这种事情说什么也得是他来。
花房里的灯火通明,彩灯挂在花束上,亮闪闪的,特别好看。
陈彦周手里拎着吉他,回避了许浣予的话,用自身行动来表达。
可尽管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肯定会同意嫁给他,当事人陈彦周的指节抚上琴弦的那一刻还是紧张了起来。
内心像澎湃的大海,潮水突如其来地袭卷,龙卷风刮过,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窄小的玻璃花房里传来一段好听的伴奏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