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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疾(98)

作者: 有陆 阅读记录

沈季屿面色一僵。

她这几句话不光是毫不留情的拒绝,更是对他们交往这段时间的全面推翻。

“你…”他声音一顿,刚缝好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痛得他连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你真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交往很糟糕么?”

“是。”谢清瑰看着沈季屿抬起手摁着自己的伤口,眉目抽搐阴郁的模样,今晚第一次感觉到舒心。

她报复似的开口:“特别糟糕。”

“沈季屿,我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特别后悔遇到你。”

“谢清瑰,我知道你生气。”

沈季屿额角的青筋都在乱跳,他唇角的笑意近乎是狰狞的,偏偏还要故作温和大方:“我不介意。”

“气话说过了就说过了,我们都不记得行不行?”

“你……”

谢清瑰皱了皱眉,刚想继续说,声音就被门口骤然推开的响动声打断。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起,只见穿着一身valentino的汪慧冲了进来,她高跟鞋‘咣咣’砸在地砖上,跑到沈季屿面前,大惊失色地看着他。

“阿屿,你哪儿受伤了?啊?”她手上下摸着,着急地看来看去:“说啊,告诉妈。”

“……妈,你怎么来了?”乱糟糟的事情堆到一处,沈季屿只感觉更加头皮发麻的烦躁,有些不耐烦地问:“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这是重点吗?啊?”汪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受伤了都不告诉爸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了?你是不能受伤的,还伤在脸上!”

她此刻已经发现沈季屿在额角的伤口,心疼地看来看去,忙说:“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家。”

谢清瑰听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为难的模样。

她嘴唇无声地张合,说了一句话:快回家吧,好儿子。

他们交往的时候,有的时候谢清瑰觉得发出的声音太羞耻,就经常和他在床上玩儿这种读唇语的游戏。

久而久之,两个人都无意识地练就了这项技能。

沈季屿此刻读懂了她说的话,气得脸色发白。

但他却不能不走,谢清瑰现在本身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状态,要是强行留在这儿,追知道她和汪慧会不会发生冲突。

沈季屿只能把这口气咽下,暂且作罢。

他甩开汪慧的手向门口走去,女人急急忙忙地跟着,全程都未曾正眼瞧谢清瑰一下,就好像根本没发现她这个人。

但实际上,她是认识谢清瑰的。

只是比起自己儿子的安危,她的存在不值一提。

病房安静下来,谢清瑰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也折身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看见正靠在门口等的严桓之。

后者看到她,微微笑了笑。

谢清瑰全当没看见,冷着脸直直的继续走。

“谢小姐。”严桓之却叫住她,声音中带着戏谑:“你不想知道是谁给屿少妈妈打的电话么?”

谢清瑰脚步顿住。

“是我。”他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女人明亮的双眸,耸了耸肩:“当补偿你的吧,毕竟我拗不过沈季屿那家伙,帮着她打电话把你叫来的。”

谢清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说呢…沈季屿身边都是一些行事作风颇为诡异的奇葩。

“严医生,你很诚实。”谢清瑰回过神,实话实说:“但你用不着为了我冒着得罪他的风险。”

他说是‘补偿’,可她并不想领情。

“哈,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今天的事儿想补偿你啦,有人叫我帮你一把。”严桓之笑了笑:“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谢清瑰一愣,疑惑地眯了眯眼:“谁让你帮我?”

“这个…”严桓之卖了个关子:“暂时不能说。”

“无所谓。”都是人渣。

谢清瑰也并不在乎,她木然地回了一句,转身继续走。

第46章 顽

开车回家的一路, 汪慧都在不停追问沈季屿头上的伤怎么搞的。

后者修长的手指攥着方向盘,渐渐地,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男人长眉紧蹙, 立挺的眉骨压着眼睛, 勾勒出来的阴郁肆无忌惮,仿佛下一秒,就能伸手砸碎方向盘的阴云密布。

汪慧看着看着,也不敢再说了。

毕竟在沈家, 谁也不敢轻易惹沈季屿。

只是她虽然不正经, 也不管事不着家, 但多少还是有一点母亲的本能的,还是忍不住地担心。

“阿屿, 你确实不能受伤, 你忘了自己有凝血障碍症么?”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汪慧才能说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 声音像是在焦虑中滚过的无力:“幸亏这个伤口小, 血能止住, 万一……”

“万一你出事, 血止不住,闹到沈家那群亲戚耳朵里,可怎么办?”

沈季屿有凝血障碍症这个病是件极隐秘的事情, 除了汪慧和沈江河,没有其他人知道, 哪怕是最最亲密的下属, 他们也不敢透露半分。

毕竟沈家老爷子虽然打小就最看好沈季屿这个孙子, 但如果知道他有这种虽然不致命但也会造成凶险的病, 以他的性格,也很难会百分百地把企业交给沈季屿来掌管。

为了徽铭董事长的位子,为了能成功拿到老爷子那儿的所有股份,从沈季屿七岁那年检查出来有病的第一天,就注定这个病是得瞒到死的。

少年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需要万事小心,且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小心’的一面,要像个洒脱的正常人。

沈季屿天生有点演员的天分,他装得很好,久而久之,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病了。

只是他从不在外喝酒,怕酒后出现什么意外,也从不会和人主动动手打架,他也不需要,谁惹到他了,少年都有一百种用除了动手之外的事情去解决。

沈季屿更不会进行那些打篮球,跑步之类的粗犷运动,毕竟运动可是最容易受伤的了。

除了严桓之这个医生以外,他所有的朋友都以为大少爷只是活得太精致了而已。

直到今天被谢清瑰无意识之中打破了额头,血流的停不下来,沈季屿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是个病人。

他身上还有治不好的病。

“阿屿。”汪慧看着男人出神不语的模样,皱眉问:“你听见妈妈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沈季屿回过神,懒洋洋地笑着,反问:“妈,您到底是担心我这个儿子,还是担心我这病被爷爷知道了,咱们三个继承家业的如意算盘落空啊?”

他这话直白的不近人情,让汪慧愣了一下,随后脸都窘迫红了。

“我、我当然是担心你了!”她委屈地嘀咕:“阿屿,你这什么问题?世界上哪个当母亲的不担心儿子?”

“是么……”沈季屿轻笑一声,喃喃道:“惭愧,我还真没感觉到。”

他多少也算个特别需要家长照顾的孩子吧?

可就算检查出来有凝血障碍症这种病,他所谓的父母依旧是自己顾着自己怎么玩儿,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依旧只有管家和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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