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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疾(141)

作者: 有陆 阅读记录

他转身回了办公室,拿了两罐温热的咖啡出来递给她, 低声道:“喝点吧, 别太着急。”

谢清瑰指尖微微一动, 轻轻摇头。

她现在只想吐, 根本什么都喝不下去。

严桓之想了想, 问她:“沈季屿是怎么出事的?”

他一方面想转移谢清瑰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好奇这件事儿。

谢清瑰咬了咬唇,把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她头疼欲裂, 说的时候也断断续续并不清楚。

严桓之听着听着,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他强忍住, 捂着唇被呛得直咳嗽, 脸上全然写着‘不敢置信’三个大字。

——沈季屿那货有多神经病, 他算是有一个新的认知了。

苦肉计也不能这么用啊, 是真不想要命了么?

正想着,几个护士又推着车进了手术室。

谢清瑰抬眸就看到血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的透不过来气。

她倏地站了起来,眼睛恳求似的盯着严桓之:“告诉他家里人吧,太危险了,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通知……”

“不行,真的不行。”严桓之一愣,想也不想地摇头:“沈季屿的家庭不是普通的家庭,他这种弱点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可他父母不是知道么?”谢清瑰急地抓住严桓之的衣服袖子:“这种情况都不能过来么?”

“沈季屿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在本地,如果通知了他们,两个人同时赶回筠城又来医院,落在有心人眼里……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严桓之无奈地笑了下,摇了摇头:“万一走漏风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是季屿想看到的。”

为了那神经病醒来之后不把自己打死,他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谢清瑰听完,有些颓然地倒在了身后椅子上。

她不自觉地咬着嘴唇,本来柔嫩的下唇都快被咬破了。

可能这就是人在极度恐慌下会下意识做出的行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焦急。

而严桓之看在眼里,却是若有所思。

又熬过了难捱的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终于暗下来。

谢清瑰一直在死死地盯着,见状立刻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冲上去问走出来的医生:“怎么样…他还好么?”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面色疲惫,却点了点头:“出血点控制住了,就是接下来几天还得再小心观察。”

腹腔内破裂虽然不是个致死的病,但对于凝血障碍症患者就不是这样了。

皮肤上有个口子尚且都要断断续续好几天才能结痂,更别说身体里面了——只要还有出血的可能性,沈季屿就随时都有危险。

虽然手术成功了,但他并不算完全脱离了这种危险。

谢清瑰听得明白,一半心落下,另一半依旧是高高吊着。

“老成,辛苦了。”严桓之走上前拍了拍主治医的肩膀,勉强笑了下:“接下来几天,还得麻烦你盯着点。”

“没问题,这是我的职责。”主治医拿着笔在术后记录上唰唰写着字,头也不抬地说:“这几天多找两个人照顾一下沈先生,最好别让他有什么动作,省得抻到伤口。”

严桓之‘嗯’了一声,黑眸不自觉看向谢清瑰。

后者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一直张望着看向手术室里面。

等依旧在昏迷状态中的沈季屿被送回vip病房里,谢清瑰才终于见到他。

大概是血流的太多了的原因,男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本就皮肤白,现在这模样,仿佛一张易碎的纸。

谢清瑰从未见沈季屿他如此脆弱的样子,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她走到病床边上,下意识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指。

冰冰凉凉,不想活物……谢清瑰愣了一下,随后电打了一样地缩回手指。

她有些无助地抬手捂住脸。

沈季屿是在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的,流了太多血,需要恢复的时间也比较长。

他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空如也。

男人千斤重一样的眼皮勉强抬起来,艰难地别过头四下扫了一圈,随后艰涩地抬了抬唇角。

谢清瑰果然不在啊,不愧是她。

沈季屿心里早就有所预料,但还是难免失望,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次的苦肉计不好使,还耽误了时间得在这病床上休养。

只是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病房门就被‘咔哒’一声地推开了。

谢清瑰背着包走了进来,就看到沈季屿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的画面。

她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就有些惊喜:“你醒啦,我去叫医生。”

严桓之提醒过的,他醒来后得赶紧叫医生。

还没等沈季屿开口,谢清瑰又以百米跑的速度冲了出去。

病床上的男人眨了眨眼,片刻后,心里就浮现了一丝受宠若惊的甜。

看来苦肉计多少还有点用。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医生说沈季屿伤口恢复得不错,但还得再住个一周左右才能出院。

毕竟他的身体比较‘金贵’,承担不起一点二次出血的风险。

医生说话的时候谢清瑰正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然后一切两半——她自己啃着,赏赐性地分给沈季屿另外一半。

这个季节的苹果不怎么好吃,但病床上的男人却觉得味道甚是不错。

等医生走后,谢清瑰才说:“给你请个护工?”

虽然沈季屿的受伤完全和她无关,全是这神经病自己作死,但这两天谢清瑰也来帮忙照顾了不少,只是后天学校开学,她就得回徕镇了。

沈季屿微微一怔,半晌后点了点头:“好啊。”

只是继续吃着庡㳸苹果,又感觉不甜了。

谢清瑰也敏锐地感觉到沈季屿的情绪变化,但她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什么,只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沈季屿有些郁闷地嘀咕:“什么都不想吃。”

“真的吗?”谢清瑰秀眉微挑:“明天我可就不来了。”

换句话说,今晚就是在医院里‘最后的晚餐’了。

听了她的话,沈季屿更加郁闷,放在白床单上的手都不自觉地攥成拳了。

“清清。”他抬起眼睛,情绪明显有些紧张地看向谢清瑰,轻声问:“你…你……”

欲言又止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谢清瑰歪了歪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沈季屿像是突然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傻瓜,‘你’了老半天,才苦笑着问:“可能现在说这话有点趁人之危,又像是在耍苦肉计。”

“可是,我的所有秘密你都知道了,我的全部身家也可以交到你手里。”

“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只要一次机会就好。

只要谢清瑰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他必然毫无保留。

她说不能在一个坑里栽倒三次,可这话对于沈季屿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不会允许自己犯三次同样的错误。

谢清瑰沉默片刻,抬眸问他:“我说不能,你就会不缠着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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