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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寒门(73)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苏山不答,待到晚膳前夕才将沈清端送出了承恩公府。

当日夜里。

沈清端推脱说有些诗集要仔细赏析一番,便自个儿去了外书房,不过刚点起了灯盏,贺成便从后窗里翻了进来。

他今日风尘仆仆,所穿衣衫半点也不考究就罢了,连那素来梳的油光笔挺的长发也毛毛躁躁得卷成一团。

沈清端起了疑,举着灯盏凑到他跟前,笑问:“是谁惹了我们驸马爷?”

本意是玩笑。

可贺成听了这话后却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肯说。

沈清端这才收起了玩笑之色,好声好气地问他:“那公主又给你气受了?”

贺成将怀中藏着的卖身契扔到了沈清端怀里,愤然地往那月牙凳上一坐,挑着眉数落这书房里伺候的丫鬟躲懒,竟连热水都没有一杯。

沈清端将那卖身契收好,亲自走到耳房里提了一壶热茶来,替贺成斟好茶后,才说:“我这书房里哪有儿丫鬟伺候?”

贺成一口灌下了那杯热茶,烫的喉间刺痛无比,清亮眸子里呛出了些泪花,“荏儿是罪奴,我如今是养不住她了,劳烦沈兄替我养一养吧。”

沈清端与贺成情意深笃,原本这样的小事不该推拒,可他也曾见过那名叫荏儿的丫鬟一眼,生的倾国倾城尚且不为过,若是让苏荷愫瞧了岂不是会让她误会?

见沈清端面露迟疑,贺成便蹙起了剑眉,说道:“表哥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肯答应?”

“并非是我不肯答应。”沈清端叹了一声,也将自己的难言之意和盘托出:“我是怕你表嫂多想。且我这沈府难道就比公主府安全些?倒不如送去陆让府上。”

这话也算是给贺成提了个醒,他脸上的困窘之色霎时消散了大半,只道:“是了,把荏儿安放在陆让那儿就万无一失了。”

沈清端瞧着他如此欣喜的模样,虽则有心想要劝一劝他,可那话提到喉咙口,转眼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贺成心悦荏儿这事他也不是头一回知晓。

男女心悦一事哪儿有什么对错。

不过是荏儿时运不济,家中犯事成了罪奴罢了。只怕在贺成心里,荏儿这个罪奴要远胜朱珠公主这个金枝玉叶。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饶是他这个早该在十年前死去的亡魂也期盼着能搅动朝堂的风云,而荏儿盼的不过是和心上人长相厮守罢了。

又有何错之有?

*

软软满月宴那日。

宫中的苏贵妃大笔一挥赏下了些金银珠宝,并一些珍奇古画,意欲让软软自小熏陶起书香文气来。

东宫也送来了贺礼,只是比起黎王送来的贺礼要简薄的多,不过是一箱小儿爱玩的讨巧器物,并两柄玉如意。

而黎王送来的贺礼则是三条金丝软甲。那金丝软甲珍贵无比,还特意做成了女子式样,颇合沈清端的心意。

宴会中途。

不知是不是黎王赠下金丝软甲一事传到了东宫,久未现身的太子李兆竟忽而摆驾沈府,于众目睽睽之下亲昵地和沈清端攀谈了几句。

其余宾客也不意外。

毕竟沈清端背靠东宫一事已满朝皆知。

太子被沈清端引去了雅间,因着席间多喝了几杯桃花酿,他一时酒意上涌,便将自己带来的内侍和护卫统统遣散,只将沈清端叫到身前,问道:“本宫今日是想来寻点乐子。”

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清端心间掠过些嫌恶之意,只是竭力忍耐后,才避开了李兆醉醺醺的黏.腻目光,只回道:“殿下,臣府中并没有家.妓。”

李兆挑了挑眉,分明是有些不快:“难道就没有什么没开过苞的小妾?”

沈清端垂下首,脸色已近铁青,他冷硬地答:“没有。”

李兆淫心一起,又裹着些热切的酒意,一时没有察觉到沈清端冰冷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你用过的也行,本宫不嫌弃。”

说罢,便示意沈清端将他从紫檀木太师椅里扶起来。

沈清端却怎么也不肯扶,实在是压不住心间的厌恶,随口敷衍道:“臣后院有一凉亭,陛下且在那处休憩一会儿。”

听得凉亭一语后,李兆兴味十足地拍了拍沈清端的肩膀,笑道:“凉亭倒是不错,本宫就在那儿等着。”

说罢,便让个着了便服的内侍将他扶去了后院。

故去的云南王曾给沈清端安排过两个女死士,样貌也称得上是清秀。

由她们去陪太子,并将太子痛打一顿再合适不过。

沈清端沉着脸便要去寻苏荷愫,他可没忘了太子曾觊觎过他的妻一事,定要嘱咐她千万别往后院里去。

只是不巧。

今日来赴宴的女眷里有于氏的庶妹于嫣容,也就是镇国公府的六小姐,因前头与岭南陆氏的婚事不顺,如今还待字闺中。

苏月雪认出了于嫣容,不知怎得心里竟生出了些愧疚之意,非但是不敢正眼瞧她,后来还寻了个由头避去了后头厢房里。

她倒是没有撞见太子,但是身边伺候的霞雨却在去大厨房拿糕点时撞见了太子一行人,霞雨从前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因苏月雪和陆让成婚后才成了苏月雪的陪嫁丫鬟。

她生的花容月貌,太子一见便起了兴致,可霞雨却怕得瑟瑟发抖,一时想躲可太子又怎么肯让她离去?

廊角里在扔石子玩的小丫鬟雀儿瞧见了这一幕,慌忙去前院里寻相熟的绿韵姐姐。

绿韵听罢再去与苏荷愫说,苏荷愫让碧窕去寻沈清端,自个儿则带着几个健壮的仆妇往后院凉亭里走去。

凉亭斜对面是一处僻静的厢房,廊道两侧又有太子的内侍守着,霞雨虽是竭力挣扎,可身上的衣衫还是被李兆撕扯了个干净。

幸而李兆醉意上涌,连脚步也迈不稳,虽则霞雨气力小些,却也将李兆推开了好几回。只是李兆又岂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人?

他朝着霞雨腿骨上踢了一脚,力道虽不算重,却疼得霞雨蜷缩在了一块儿,泪水从眼角沁出。

而此时的李兆也换上了一副凶狠的神色,只听他道:“乖乖听我话,否则你还不知有多少苦头可以吃。”

霞雨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儿,娇花一般柔嫩的人,也怎么禁得住李兆的摧残?

她阖上眼,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如今应当是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她这般卑贱的奴婢被这等贵人看重,连挣扎都是不识好歹。

就在李兆覆上霞雨纤细的腰肢时,厢房紧闭的屋门忽而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却见苏荷愫领着几个粗壮的婆子踩着刺眼的日光而来。

而后则是一声没有歉意的歉语:“臣妇府上来了刺客,为护住殿下安危,如今且要好生排查一番。”

李兆在瞧见身着妍丽华服、清丽婀娜的苏荷愫后,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怀中的霞雨,笑着舔了舔唇道:“这沈清端还算是上道,小妾没给我弄来,却弄来了自己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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