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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寒门(25)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苏荷愫心里叫苦不迭,一时间只得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康嬷嬷快起来,莲心快去拿凳子。”

康嬷嬷却推拒了苏荷愫的好意,眸光瞄到梨花木桌上如此丰盛的菜肴,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夫人晚膳怎么用的这么油腻?您的肠胃可受不住。”

苏荷愫不语,任凭着康嬷嬷数落,素白的脸上已只剩凄苦之色。

莲心与碧窕两个丫鬟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生怕露出些动静后便会让康嬷嬷注意到她们。

康嬷嬷对夫人的管制还留有几分余地,对她们这些丫鬟可不会手下留情。

眼前着自己这极爱美食的夫人失去了笑颜,沈清端踟蹰一番后,还是笑着出声道:“康嬷嬷,这些菜夫人只略用两口,多是我爱吃。”

苏荷愫朝着沈清端投去个感激的眼神。

康嬷嬷立时便恢复了脸色,万般尊敬地应下沈清端的话后,从绿韵手中接过帕子,净过手后便替苏荷愫布起菜来。

一场晚膳毕,苏荷愫只用了指甲盖大的一块羊肉,吃了半只鹅腿,一碗粳米饭配着虾皮丝瓜汤。

沈清端倒是吃了好些酒酿清蒸鸭子,只是没了苏荷愫在侧的欢声笑语,他用膳时便也少了几分味道。

一连两日,不论是早中晚膳,康嬷嬷都亲力亲为地为苏荷愫布菜,苏荷愫也好似焉了的鹌鹑一般,整日里不见笑影。

睡到日上三竿这样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平日里的起居出行更是讲究到了极点,那繁琐的礼节连沈清端瞧着都疲惫不已。

曾氏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愫姐儿怎得好似变了一个人?”

沈清端也正有此想。

家里没了苏荷愫爽朗的笑声,总觉得有几分空落落的。连他在书房里看书时,也觉得份外冷清。

是以,他在康嬷嬷强逼着苏荷愫睡午觉安歇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与康嬷嬷促膝长谈了一番。

晚膳时分,康嬷嬷便躲懒休息了一回。

苏荷愫喜不自胜,压低着声音吃了好些椒盐羊肉。

并道:“夫君,你可千万不要和康嬷嬷说。”

见她笑意盈盈、十分餍足的模样,沈清端才觉得自己心口缺的那一处被人补上了。

夜里入寝时。

沈清端依旧是靠在临窗大炕上安睡,架子床上的苏荷愫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是晚膳时吃羊肉吃的太多了些,如今积了食,实在是难以入眠。

见她窸窸窣窣的动静更大了几分,沈清端便问道:“怎么睡不着?”

“夫君——”苏荷愫赧然地拖长了语调,趁着沈清端还未答话,立刻道:“我好像羊肉吃多了,肚子有些疼。”

沈清端立时便从炕上起了身,拿起桌案上的烛盏,去瞧架子床上的苏荷愫。

只见她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也苍白的吓人,柳眉已疼痛而扭在了一块。

她疼得直喘粗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对沈清端说:“夫君,别告诉康嬷嬷。不然我再也痴不了羊肉了。”

都疼成这样了。

竟还想着吃。

沈清端被气了个够呛,立时去外头将守夜的绿韵唤了进来,自个儿则只套了件外衫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绿韵一瞧见苏荷愫捂着肚子呼痛的模样,也不听她的祈求,立刻去将康嬷嬷唤了进来。

幸而康嬷嬷顾忌着曾氏已睡熟了,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将苏荷愫惯常吃的丸药拿了过来,就着温水让她服了下去,又亲自给她揉肚子散疼。

苏荷愫这才好转了些。

作者有话说:

小沈其实已经动心了捏。

第19章 、生病

苏荷愫歪斜着躺在架子床上,捂着肚子不敢拿正眼去瞧康嬷嬷。

康嬷嬷替她灌了个汤婆子来,数落的话临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方才用晚膳前,姑爷特地避着人与她论了一个时辰的道,虽则话音再婉转不过,可康嬷嬷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自然明白沈清端的意思。

她管的太多了些。

苏荷愫见康嬷嬷面色不善,先软着嗓子求饶道:“嬷嬷,我错了。”

康嬷嬷这才骂了一句道:“都已嫁了人,还是这般小孩心性。”到底是疼惜她肚疼未愈,语气便放柔了几分。

恰在这时,沈清端已拖着个睡眼惺忪的青衣男子进了新房,康嬷嬷大惊失色,立刻要让绿韵和莲心将插屏移到苏荷愫身前。

本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前朝严苛,可该守的礼节还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好在沈清端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性子,因心中担忧苏荷愫身子的缘故,便与康嬷嬷说:“不必放插屏了,㳖㳸让这位陆神医瞧瞧愫儿。”

既是嚷出了陆神医的名号,康嬷嬷也噤声不语,望向沈清端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打量之意。

陆神医乃是当世杏林圣手,小小年纪时便因救下活死人康王而名声大噪,听闻不少世家大族皆以动人金帛诱.之,他却不肯出仕。

而姑爷这般籍籍无名的秀才,却能在这寂夜时分将来请来府上。

实在是令人惊叹。

陆让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此刻犹是一副尚未睡醒的慵懒模样,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显得格外轻佻。

康嬷嬷虽不是个以貌取人的性子,可实在是无法将沈清端身边的这位清俊公子和那旷世名医想到一块儿去。

“姑爷,这……”

沈清端已沉下了面色,漆色的黑眸里翻涌着冷厉之色,令他不再似往日里那般和善好说话。

康嬷嬷立时便阖上了嘴,让出半个身位来让陆让上前为苏荷愫看诊。

陆让替苏荷愫把脉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疲色,沉吟半晌后才笑道:“无碍,只是吃多了忌食,才闹出的肚子疼。”

说罢,便回身与面色紧绷的沈清端说笑道:“沈公子大可放心,你夫人身子无恙。宫脉含温,流转皆宜,将来指定能给你添上一个大胖小子。”

话音一落,绿韵等丫鬟皆在后头偷偷笑了几声,苏荷愫的脸蛋也霎时红成了猴子屁股。

因怕陆让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来,沈清端嘱咐了苏荷愫几句“好生休息”的话语后,便将他拖出了屋内。

外头更深露重,那凛冽的寒风一拂上陆让的脸颊,他便叫苦不迭地说道:“你又不是不懂医理,还瞧不出你这夫人只是贪多积食?就急成这样?非得把我从睡梦里摇醒。”

沈清端不答。

陆让回头去瞧他,见他神色凝结,人虽陪着自己在外头吹冷风,心却时时刻刻地记挂着里头那位貌美的小娘子。

他揶揄道:“好你个沈清端,我从前倒是没瞧出来你是个重色忘友之徒。”

沈清端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陆让也收起了调笑之色,望着沈家庭院里那棵被风吹得枝叶飘荡的古树,几乎能感同身受好友此刻心间的踟蹰与怅然。

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丢了性命,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格外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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