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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寒门(22)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沈清端一愣,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墨,笑着答道:“吃得惯。”

不消细想,便知是他那位对吃食有独到见解的夫人想吃芥菜饺子了。

绿韵被沈清端漾着莹润笑意的眸子一瞧,立时便窘着脸退了出去。

姑爷定是在笑她家姑娘嘴馋。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晚膳时分。

沈清端先去正堂瞧了瞧曾氏,亲眼瞧着小五将妹妹小月儿抱进后头隔断处安歇后,方才转身去了新房内。

屋内点着四盏烛火,三个大丫鬟正各自端着铜盆和牙具,悄声立在梨花桌后,连声量大些的喘息声也听不见。

而苏荷愫正用手半撑在桌上,半是艳羡半是无奈地望向桌上那露出绿瓤的芥菜饺子。

沈清端暗自叹了口气,将苏荷愫酉时用晚膳这事记了下来,下一回便早些来用膳,省得让她饿着肚子空等。

“姑爷来了。”莲心由衷地笑出了声,将月牙凳拉开后,便引着沈清端坐了下来。

苏荷愫也坐直了身子,笑盈盈地与沈清端说道:“婆母不爱吃芥菜饺子,但爱吃松软的桂花糕,我让东娘送了两碟过去。”

“夫人用心了。”沈清端方才去曾氏房里时瞧见了桌案上摆着的缠枝花样瓷碟,这般清雅别致的器具不用猜便知是出自苏荷愫之手。

得了沈清端这句夸赞,苏荷愫不知怎得倒不似方才那般坦坦荡荡,避着沈清端含笑的眸光,替他夹了一只芥菜饺子后,说道:“夫君,你尝尝。”

沈清端盛情难却,顶着苏荷愫殷切的目光,将那芥菜饺子囫囵吃了下去,预想之中的土腥味并未出现,反而嚼咽中还留有几分余香。

见他吃的香甜,苏荷愫料想着自己已尽了“□□之仪”,便也自顾自地吃起了芥菜饺子。

沈清端不过吃了一只,便搁下筷箸,等着苏荷愫像白日里一般向他讲述这芥菜饺子好吃的诀窍。

只是苏荷愫埋头吃的香甜,一连吃了七个饺子后,还舀了一碗文思豆腐,并些清口的小菜,早已将沈清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饭终了,沈清端略坐了坐后便起身去了书房,时辰尚早,苏荷愫便坐在炕上与丫鬟们玩起了双陆。

小五点起了书房里的灯盏,一瞧见沈清端便笑着迎上前道:“公子今日用了好多,可是夫人那里的厨娘不一般。”

“不是。”沈清端煞有闲情逸致地回了一句。

小五愕然,旋即又颇为机灵地笑道:“我知晓了,那是夫人不一般了。”

沈清端只瞪了他一眼,遂走到方桌后头,将那会试要考的经义典籍拿出来通读了一番。

小五先是默不作声,后来实在忍不住心内的诧异,便问了一句:“公子读这些做什么?”

余下的韬光养晦、深谋远虑之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只敢轻声嗫喏着一句。

沈清端也不恼,修长的指节轻叩着木底的方桌,笑声显得格外爽朗:“自然是为了杏榜有名。”

“可您……”小五欲言又止道。

公子实在是犯不着走这样的路数,不拘是作伴读还是借着大臣们的路子出仕,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既如此,公子何必要吃这等苦头?本朝的春闱严苛到了极点,不少人皆病倒在这三日的考试里。

沈清端知晓这自小跟着自己的书童素来爱操心,当即便说道:“这宅子太小了些。”

连夫人的嫁妆箱笼都放不下,他自然不该再韬光养晦下去。

小五听罢这才似懂非懂地闭上了嘴,只候在一侧替沈清端添水加衣。

直至更深露重之时,他才冷不丁惊呼一声道:“公子,我忘了贺公子送来的新婚贺礼。”

沈清端阖上了书,饶有兴致地让小五将贺成送来新婚贺礼拿了出来。

贺成是与他情谊最为深厚的好友,出身金陵贺氏嫡脉,为人宽厚豁达,且也不曾一味地孤芳自傲,颇有几分礼贤下士的文人胸怀。

他送来的新婚贺礼自然也该满溢诗书之味。

沈清端兴致勃勃地揭开那礼盒,恰见里头小心地摆放着一册十分香艳的避火图。

第17章 、回门

未出嫁前,苏荷愫院里的规矩是每三日沐浴一回,如今嫁来了沈家,没有单独的净室,便只得将木桶搬去了插屏后头的隔断处。

虽简陋了些,可比之从前却也有几分意趣在。

绿韵等人将压箱底的暖帘寻了出来,将插屏围得严严实实后,才将那装着银丝碳的烧炭盆放在了木桶旁,仔仔细细地替苏荷愫沐浴净身。

苏荷愫晚膳用的十分尽兴,如今正摆着慵懒的姿态靠在木桶上,时不时地便揉揉绿韵的皓腕,或是捏捏莲心的细腰。

湿漉漉的手闹得两个丫鬟香腮鼓鼓囊囊的,一时连主仆尊卑都忘了,只说道:“姑娘安生些吧,仔细待会儿着了凉。”

平时将“姑娘”二字的称呼听进耳时苏荷愫不觉着怪异,如今却是不确信地说了一句:“成婚后,还该叫我姑娘吗?”

三人俱是动作一僵,面面相觑后说道:“似乎不该这么称呼了。”

非但是该改口称苏荷愫为夫人,连沈清端那儿也不该称姑爷才是。

离了康嬷嬷的管制后,日子是无拘无束。可这些规矩体统之事上则又少了个人在旁周全。

苏荷愫又想起康嬷嬷的好处来,便与三个丫鬟说道:“回门那日再好好请教康嬷嬷吧。”

三个丫鬟应下后,便又各司其职地服侍着苏荷愫洗浴。

外间更深露重,沈清端又通读了几番圣人所述的诗词,方才压下心中的躁动不安,起身往新房里头走去。

还未来得及推开屋门之时,便听得里头响起了一阵如莺似啼般的清灵笑声,再是一些水声溅起的细微声响,和丫鬟们裹着愠怒的抱怨声。

“夫人又将水溅到咱们身上了。”

沈清端顿住步子,意识到里头的苏荷愫正在沐浴后,脑海里冷不丁地便想起了贺成所赠的那一册避火图,上头第一幅画像不就是在木桶里的荒唐事?

为防自己再生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绮思,沈清端干脆立在院中四面通风处吹起了冷风,再佐以些金刚经、清心咒之类典籍为辅,这才消去了异样。

他本欲再去书房里挑灯夜战一回,可思及小五已在书房打起了地铺,说不准这个时辰已睡熟了,便也不想再去吵醒了他。

好容易等到了绿韵、碧窕等人走出了新房,沈清端已吹了许久的冷风,一走进热意融融的屋内,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苏荷愫本已着寝衣躺在了架子床上,忽而听得沈清端动静,便立时起身下地,走至他身前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裙,那点单薄得可怜的布料根本遮不住她婀娜的身姿以及那莹润胜雪般的肌肤。

沈清端抬头望天,只答道:“无妨,只是吹了点冷风。”

话音未落,一双软若无骨的柔荑已覆上了他的额头,温温热热的触感激得他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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