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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寒门(17)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得了这样的答复,苏荷愫便朝着沈清端赧然一笑:“得罪了。”说着,便伸出手抚上了沈清端的衣衫下摆。

触手可及的是粗粝的棉麻质感,并非那泛着熠熠光泽的锦缎布料。

苏荷愫的心一点点地灰败下来,杏眸里盈着的光亮霎时变得黯淡无比。

可她到底是不死心,最后问了一句:“你可有去过徐家的后院?”

沈清端眸色闪烁,将苏荷愫的神色尽收眼底后,沉声说道:“并未去过。”

“我明白了。”苏荷愫再难维持方才的笑意,几乎是哭丧着脸说道:“有劳沈公子。”

她确信了偷窥自己的人是徐致。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告诉母亲还是告诉长姐?告诉了又能怎么办?

她凝神思索了许久,耳畔却未曾听见离去的脚步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撞进沈清端泛着泠泠深意的眸中。

他说:“这儿没有供女眷梳洗的地方。”

所以她不能哭,若是哭了,就会被其他人发现。

苏荷愫一下子便听明白了沈清端的言外之意,不知怎得竟是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泫然欲滴的泪珠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后,她听见身后那人似是无奈似是叹惋地说了一句:“你受了什么委屈?能与我说说吗?”

作者有话说:

小沈!你是不是动心了啊?

第13章 、宫宴

苏荷愫不愿意将家丑之事说与沈清端听,只随意搪塞道:“没受委屈,是风沙迷了眼睛。”

沈清端也不拆穿她,视线落在那漫天遍野的山花处,挺直了脊背立在她身后,正巧替她挡住了从远处袭来的凛冽秋风。

远处的碧窕与绿韵瞧着如神仙璧人般的两人,感慨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却因一阵刮疼脸颊的秋风拂过而生生咽了下去。

*

来年开春之时,苏景言娶了镇国公家的嫡长女,这场婚宴声势浩大,连皇太子也亲自观礼吃席,令承恩公府蓬荜生辉。

子时,劳累了一日的苏山与陈氏窝在正院里说话,提到今日皇太子来观席,俱都面露愁色,久久无言。

“罢了,娘娘怀上了龙裔。咱们苏家便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陈氏泪眼汪汪:“我只盼着孩子们能平平安安。”

苏山将陈氏搂进怀中,一如当年农忙时抚慰累伤了腰的妻子:“别怕,一切皆有我在。”

于氏进门的第二日,宫里的苏贵妃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陛下龙心大悦,旋即为五皇子赐名永哲。

新媳妇进门的第二日皆要拜见公婆。往上房请安时,苏景言小心翼翼地护住妻子于氏,引得不少丫鬟和婆子皆侧目偷偷瞥了过来。

于氏早已羞红了双颊,欲将自己的柔荑从苏景言手里抽出,苏景言却怎么也不肯。

他毫不避讳丫鬟婆子们打量的视线,光明正大地像苏府诸人展示他对新婚妻子的喜爱。

于氏娴雅大方,出身名门且无半分骄矜之气。昨夜里,苏景言一掀开红头盖后,便如毛头小子般扭捏了起来。

说句不怕人打趣的话,他似是在梦里见过于氏一回的。

苏山出手大方,赠了于氏一块价值不菲的古玉,陈氏则拿出了一套红玛瑙头面,并家中库房钥匙和中馈账本。

于氏正要推辞之时,陈氏却将钥匙和账本递给了她的贴身大丫鬟扶鸾,并笑着嘱咐道:“好容易才将你盼进了门,也让我躲躲懒吧。”

于氏一时心内震荡不已,望着那账本的眸子略微有些发红。

她本是定下了入主东宫的前程,却因父亲受陛下猜忌而被迫嫁进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虽富贵昌盛,可又如何能与东宫相比?于氏本已是万念俱灰,谁成想嫁进承恩公府不过两日,便已体会到了夫君与公婆的好处。

夫君苏景言少年情热,待自己极尽温柔。

公公慈祥,婆母瞧着又是个实心人,没有半分要磋磨自己的意思。

苏荷愫本正在抿茶出神,忽见嫂嫂于氏似是要落下泪来,便忙搁下茶盏,笑吟吟地起身道:“嫂嫂送我的荷包针线好生齐整,可否教教愫儿?”

被苏荷愫缠着一打岔,于氏只好收起了泪意,温声指点起她针线活上的要领。

于氏身边的丫鬟俱是再灵巧不过的女子,一听闻苏荷愫对针线活感兴趣,便把手边新奇的花样子俱都送去了枫泾院。

苏荷愫感念沈清端那日在大国寺的相伴,便亲手为他缝制了长衫和寝衣,因怕他不喜那青竹墨底的纹样,便又在扇套上缝了仙鹤纹样。

“待哪日遇上他,再问一问就是了。”苏荷愫捏着那扇套,喃喃自语道。

碧窕与绿韵俱笑作一团,只嘴上不敢揶揄苏荷愫罢了。

*

五皇子永哲满月那一日,明诚帝龙心大悦,非但在华清池大摆筵席,更罕见地准允了苏贵人的亲人们进宫觐见。

这两年来,除了年末宫宴上遥遥一见,苏贵妃已许久未曾见过苏家亲人,得了圣旨后,一时便激动得便要落下泪来。

身旁的大宫女含珠忙劝解道:“娘娘,月子里可不能落泪,仔细落下病根。”

苏贵妃恍若未闻,只当含珠是个死人。含珠也不窘恼,只面色如常地端来了参汤,似笑非笑地说道:“娘娘,该喝药了。”

苏贵妃终是抬起了闪烁着惧意的美眸,在含珠灼灼目光的相逼下,喝下了那一大碗参汤。

苦药入喉的滋味呛得她不住地咳嗽。

含珠退下后,苏贵妃才如同卸了力气般瘫倒在了美人榻上,泪水顷刻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幸而,她不是个将愁苦埋在心底的执拗性子,流了一通泪,心中的憋闷便也消散了不少。

翌日一早。

陈氏便带着儿媳于氏和苏荷愫进了宫,由太监们领着先去拜见了太后,得了些赏赐后,方才迈步进了永乐宫的大门。

陈氏一进院门,便忍不住蹙起了眉。

宠冠六宫的苏贵妃所居的宫殿,也实在是太冷清了一些,庭院里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太监。

身旁的太监乃是在宫中浸淫久了的人精,一见陈氏的神色,便出声解释道:“贵妃娘娘生育五皇子时遭了大嘴,便落下了耳鸣的病根,因此陛下才削减了永乐宫的人手。”

陈氏心中冷哼了几声,面上却做出一副荣幸之至的谦恭模样来:“如此,倒是陛下疼爱娘娘所致了。”

那太监但笑不语,将陈氏等人引至永乐宫前殿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含珠立在廊下候了许久,朝着陈氏等人行了全礼后,便替她们撩开了前殿的门帘。

寝殿里的苏贵妃险些要将那窗隔盯出个花来,好容易听见了嫂嫂的说话声,一时便抑不住地要出门去瞧一眼。

可身后的刘姑姑眼风已递了过来,眸中警告之色再明显不过。

苏贵妃只得悻悻然地靠坐在迎枕上,手里不停地揉捏着玉佛串子,触及那冰冷滑腻的质地,以盼能消弭自己心中的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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