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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宗门都以为我喜欢他(97)

作者: 折春归 阅读记录

经脉破碎的痛袭来, 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躺在床上像是死了, 甚至在这种痛楚之中睡去。

睡梦之中她好像在一片无底之海中飘着,又渐渐下沉,下沉,不断下沉,光离得越来越远。有一根绳子自水面而来,只要她抓住就能往上爬,可归心闭上了双眼。

深夜的房间里,烛光被人吹灭,那人站在床前用自身的修为替归心修补破碎的灵府与经脉。

黑夜之中难以看到他周身的魔气也在大口的吞噬着他。

可床上这人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无论他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将她拉回来,她这样已经一个多月,如果再继续下去世间将再无归心。

那人在床前站了会儿,似是在做什么决定,片刻后他转身离开房间,房外院中有另一人似乎已经等他多时。

“给我吧。”他声音粗沉嘶哑,向院中那人摊开了手。

盛夏的明月能将人的身影照得十分清楚,影子在地上几乎是实心,魏衍微蹙的眉头在这无灯的夜晚也看得清楚,可他面前那人仍旧被黑雾笼着一层,看不清半点面容。

伸出来的那只手皮肤惨白,伤疤满布。

“能拖一时是一时,辛苦了。”魏衍将一瓶药递到那只手里,又道,“若她怪起来,便说是我的主意。”

“不必。”

谢长闲拒绝了,他将那药取出一粒,用水化开饮下。

两人在月下等候许久,他周身魔气渐渐退散,露出他那张与归弦几分相似的脸,在这月下却也能看清的他脸上的憔悴。

魏衍默了默,“别露馅,她叫云迢,你是归弦。”

谢长闲沉默着点点头,他去年去找祝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片刻后感觉嗓子似乎好受了许多,他才试着点点头,道:“我是归弦。”

他声音清润如玉,是谢长闲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

魏衍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他便知道了,这声音与归弦的声音已经十分相似。

他朝魏衍点了点头,转身将手掩在袖中朝屋内走去。魏衍的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拦下他,他身为将三人的事情完全看在眼中的半个旁观者,同样也深感无可奈何。

漆黑的房间里被谢长闲点亮了一盏灯,放在离床远的地方,只朦朦胧胧有一层光。

这样他才敢叫她。

“迢迢。”他温声开口,轻唤她名,手在怀中焐热后牵上她的手,用灵力温和的在她经脉中游走。

他要将她拉回来。

“迢迢。“他一声一声,不厌其烦地喊着她的名字,手上温和的力量从被拒绝到能勉强包裹。

归心在深海之中,好似看到一个人跳海奔自己而来,离得越来越近,那张脸也越发清晰起来,她愣住了。

谢长闲见归心的手动了动,又等了片刻却还是没等到归心醒来。

昏暗的环境中只突然响起一声抽泣,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也反过来轻轻拉着他,他惊愕望去,却见归心满眼是泪,委屈又崩溃:“你为什么不跑?”

谢长闲愣住,他当然知道归心问的是归弦。

他眼神柔和下来,抬手有些颤着替她抹去泪水,她却哭得更狠了,用她目前能发出的最大声音问他:“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替他担那名头?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无梦界?我还在等你。”

明明是在问归弦,可却也叫谢长闲感觉心中绞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握紧她的手,只能看着她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归心的情绪慢慢缓了下来,或许是目前的身体承受不住她这样的情绪,让她很累,她用力地撑着双眼想多看看他,可那双眼睛却不听话的想要闭起。

她哑着声请求道:“你等等我,等等我……”

谢长闲点头道好,用着不属于他的声音说着:“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等你帮你修补经脉,等你醒来就能看到我,好吗?”

归心无力地眨了眨眼,终是不舍的睡去,握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他的灵力在她经脉中畅通无阻,谢长闲终于放心下来,看着归心那张在昏暗环境中有些不清楚的脸,他知道自己也是这样,让人看不清楚才能是别人,才能将她留下。

以前,归弦是他,替他背负所有的枪箭;如今,他是归弦……

归心再次醒来之时,身旁没有人,她视线慌乱的在房中寻找,有人推门而入。

那人身形颀长,一身白衣在门外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柔和又熟悉,归心看着他端着一碗汤药,满面笑意朝自己走来,在床边半勾着腰弯起眸子,“醒了?”

与印象中那个从不生气,从来都含着笑让人如沐春风的归弦一模一样。

若是上次还觉得是梦,这次归心便确定是真的,她的归弦在她面前朝她笑。

眼中不自觉又起了雾,‘归弦’失笑:“怎么刚醒就要哭了?”他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熟练地替她修补经脉,眼神里是抹不开的温柔,“你经脉毁成这样,应是疼痛难忍,哭便哭吧。”

他坐在这里,就好像是一轮月亮到了眼前,让归心觉得有些不真实。

“喝点药?”

他端起旁边已经放到温凉的汤药,归心眨了眨眼,说了好却没出声。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似只要一眨眼他就会走掉。

就连苦口的汤药入口也丝毫不皱眉头。

临到喝完她才莫名朦胧了双眼,道了声:“苦。”

‘归弦’起身便要去寻甜的糖,归心轻轻拉住他指尖,他转头便见归心费劲儿的想抬起双手,他想了想帮她将双手抬起,她却顺势将他带下去,双手轻轻在他身后互相勾住。‘归弦’不敢动弹浑身都僵硬着,呼吸都放缓,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抬起手想安慰她又不敢,什么都不做又会显得很不像归弦。

最终他还是将她双手放好,垂眸不看她却笑着道:“我去替你寻糖,片刻便回。”

归心并不想放他走,但他却仍旧想着松开她的手,落荒而逃。

离开房间,他站在房门外张口呼吸,心脏剧烈地跳动彰显他的慌张。

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人,一个趁人之危,顶着别人的身份,享受着那个人才能看见的,才能享受的一切的小人。

他是特地找魏衍对比过才能将归弦学得像一些。

可偏偏与归心相反,他扮得越好,她越分辨不出,他却越发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不是自己,师姐看到的也不是他。

可箭已发,再无回头路,便是前路未知,也只得向前。

待他取了甜食回去之时,归心已经再次睡去。

他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他眉心显现出一道火焰似的印记,发烫到令人无法忽视,周身魔气似乎又要聚集,他才吹灯离开。

院外魏衍正在等着他。

他见了魏衍点点头,“多谢,她没认出来。”声音里极力压抑着什么。

“宗主他们还在找你,不去问清楚吗?”魏衍为他带来宗门内的最新消息。自打谢长闲从那阵法中将归心带出来昏死过去,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走,可他身受重伤,魔气缭绕,他便将谢长闲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