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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婚(93)

作者: 久陆 阅读记录

盛明谦双手捧着叶涞的脸,额头抵着他额头,一点点吻掉他脸上的水痕跟眼泪,又一点点吻掉他唇角的血丝,最后才握着叶涞手指,贴着自己唇角,用力笑了下:“是这样笑吗?我也会,以后,我做你的小丑……”

第62章 不丑,一点儿都不丑

这一夜太长,叶涞做了一个沉沉的梦,梦里的记忆像天空中掠过的飞鸟,白色翅膀划破天空,留下一条深深的残痕。

痕迹从叶涞有记忆开始,孤儿院的生活,每次被挑选的紧张跟期待,第一次被收养,不久后又被退回。

痕迹再往前,发白的学生时代,每天几乎一样的生活跟时间。

直到孤儿院里来了一个义工。

那个义工是个中年男人,除了定期给孤儿院捐款之外,义工每次来都会带很多礼物,孩子们蜂拥而上围着他,对于孩子们来说,那是最快乐的时间之一,除了能得到礼物,还有每人一个拥抱。

义工身上的衣服整洁又干净,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脸上总是带着笑,所有人都说他是好人,善良又温和。

他每次看到叶涞放学回去,总是会多跟他说几句话,聊聊他的学校生活,问问他平时的活动轨迹,几次在学校门口等他,带他吃饭,带他去游乐场。

义工每个月都会固定时间出现,一来就是一年多,有一天跟院长说,他自己是独身一人,想要收养个干儿子,不为别的,只为以后的生活不那么孤单。

院长还没问他想收养谁,那个人已经开了口,说跟叶涞很投缘。

叶涞渴望有个家,但那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空中的飞鸟坠落,天空的痕迹慢慢消散,记忆在黑洞里爬行。

被收养的头两年,生活平淡平静,毫无波澜。

地下室阴暗潮湿的味道,是突然从一个平常的夜晚开始的,压着他。

那栋房子很隐蔽,四周无人,地下室四周都是厚厚的铁皮墙,上面锈迹斑斑,刺鼻的铁锈味顶得他头皮发麻。

呼叫,哭喊,没人听得见,他尝试了无数次逃跑,最后都失败了,换来的只有拳脚。

那个“善良温和”的人,褪下伪装的皮,露出原本的獠牙青目。

叶涞分不清白天夜晚,四季冬夏,头顶的灯24小时都亮着,从通风管道里吹进来的风也总是闷的,带着湿土的腥味。

破旧的床吱嘎吱嘎响,被子永远都是潮湿的,食物,水,脚底的毒虫,伸向他的魔爪会带来疼痛。

身体里沾染了垃圾味,痛症从那时候开始。

时间会慢慢磨灭一个人想要反抗跟挣脱的心智,直到藏在枕头底下的报纸被发现。

“喜欢这个拍电影的吗?眼光不错,相貌堂堂,还有才华。”

“怪不得你说想要看电影,我还给你弄来了电视跟碟片。”

“报纸藏得这么严实。”

“还给我。”叶涞嘶吼一声。

那张报纸已经破旧不堪,边缘磨损得厉害,褶皱的痕迹曾被他小心压平,报纸上的脸,他闭着眼也能描摹出轮廓。

报纸被抢走,叶涞颤巍巍爬起来,踉跄着伸手去抢,却被狠狠绊了一脚,拳头跟脚落在脸上,身体上。

“喜欢有什么用?你出不去的,我跟院长说,你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离家出走了,还去派出所报了人口失踪,你已经成年了,再失踪个几年,就可以给你申请死亡证明了,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了。”

报纸的碎屑飘落,遮住了最后一点光亮跟呼吸。

冬天。

叶涞知道那是冬天,通风口的风干冷,他的衣服太薄,冷得他止不住发抖。

“我找到那个拍电影的了,也是废了我不少时间跟精力。”

“不过可惜了,现在他的眼睛瞎了,出了车祸,在光明医院,以后,估计是拍不成电影了。”

“傅翔,是你弄的?”叶涞疯了一样扑向他。

“别激动,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只是走在马路中间,他也不过想要避开行人,怪不得我,是外面雪太大了,雪天路太滑而已,要怪,就怪这场大雪吧。”

那一刻,叶涞身体里的愤怒爆发到了极限,单薄瘦弱的身体跳起来压住他,拼了命地撕咬。

最后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跑了。

去了光明医院……

-

-

梦境转换。

叶涞掉进一片深深的湖水里,水流包裹着疼痛的身体,盛明谦在他溺亡前把他从吃人的湖水里捞出来。

身体太疼,他咬了盛明谦一口,有血丝沁进身体里。

后面的画面叶涞有些迷恋,盛明谦吻掉他身上的水珠跟眼泪,嘴角画着弯弯的红色颜料,像个小丑。

盛明谦扯着嘴角在逗他笑。

盛明谦还说,以后他做他的小丑。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消毒水味紧随其后。

叶涞还没看够“小丑”的笑,有些不满,喃喃一声呓语。

叶涞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转醒,身体是干爽的,很疼,但不是身体里在疼,是皮肤疼,每一寸皮肤都是火辣辣的,像是一直有火在烤他。

“小叶子,你醒了?”李浔摁掉手机来电,看叶涞动了,知道他是醒了,趴在床头看了眼,又摸了摸他额头。

“你可吓死我了,摸起来已经不烧了。我早上敲你房门没人,酒店里的人说你昨晚就来医院了。”

叶涞听出是李浔的声音,也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慢慢撑开酸胀的眼皮。

白色视线后的人影一点点变得清晰,叶来看到李浔焦急的脸色,对着她笑了下:“浔姐,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说完,叶涞慢慢动了动脖子,视线扫过病房,头顶的药水瓶还在滴,手背刺痛着,天花板上的灯晃眼睛,白色的床,白色的门,转到另一边,空空的,病房里只有他跟李浔。

“看谁呢?病房里就我自己。”李浔站在旁边说。

叶涞正了正头,李浔又问他:“饿不饿?渴不渴?嘴唇都裂了。”

叶涞摇摇头:“浔姐我不饿,也不渴。”

“不饿啊,也不渴啊,”李浔拖长了调子,“那待会儿,姓盛的那个谁,要是买完早饭回来,就不给你吃了。”

叶涞忽地睁开眼,黑漆漆的视线望着李浔。

李浔笑他:“啧啧啧,刚刚找不到人,那个失望的表情,你可别太明显。”

叶涞匆忙否认:“我没有,浔姐,你别乱说。”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盛明谦拎了不少东西进来。

李浔想调侃的话又咽了回去,看了眼盛明谦,给他让了个地儿:“盛导,速度够快啊。”

盛明谦先看了眼病床上的叶涞,才对李浔说:“麻烦了。”

“我是叶涞姐姐,盛导您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说‘麻烦’二字的?”李浔抱着胳膊问他。

盛明谦刚想开口,叶涞先他一步,哑声说:“浔姐,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得,我不问了,你们的事儿,自己掰扯。”李浔没给叶涞倒水,指挥盛明谦给叶涞倒,“检查结果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个工作要去谈,盛导你照顾好叶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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