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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婚(78)

作者: 久陆 阅读记录

刚刚床头上的温水是盛明谦给他放的,叶涞慢慢走出来,客厅里是明显收拾过的痕迹,原来椅子上还搭着他前两天换下来的脏衣服,这几天他太忙,还没来得及洗,现在脏衣服不见了,挂在阳台上。

盛明谦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左胳膊盖在脸上,遮住了额头跟眉眼,只露了下半张脸,客厅里的沙发并不大,叶涞躺上去都嫌挤,更何况盛明谦。

盛明谦两条腿蜷曲着搭在沙发边,耷拉在下面,这个睡姿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叶涞走到沙发边,抬起手想在盛明谦胳膊上推一把叫醒他,但手指刚一碰到盛明谦衣服,第一感觉是沾上手指的潮湿感,叶涞推人的动作变成了食指跟拇指在盛明谦衣服上捻了捻。

不是错觉,盛明谦身上的衣服就是湿的,叶涞又在盛明谦衬衫领口上摸了摸,也是湿的,盛明谦呼吸喷在叶涞指尖,烫人的,叶涞又猛地收回手指。

盛明谦嘴唇动了下,叶涞看出他醒了,出声叫他:“盛导,醒了就起来吧。”

两秒钟后,盛明谦压在脸上的胳膊拿下来,睁开眼的那一刻视线还没聚焦,头顶只有叶涞模糊的脸,叶涞身体轮廓是晕染开后逐渐变亮的光圈。

“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水喝了吗?”盛明谦撑着胳膊坐起来,手心捂着脸用力搓了下才稍微清醒一点。

叶涞一看就知道盛明谦应该是刚睡着还没多久,眼里还是遍布的红血丝,衣服跟头发都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叶涞没见过这样的盛明谦,他眼里,盛明谦总是站在高处,他得仰着头看他,他没见过盛明谦这么卑微的一面。

想到这,叶涞停止突然跑远的心理活动,又给盛明谦陈述事实:“盛导,这是我家,我们已经离婚了。”

盛明谦沉默,两人一个站一个坐,都是一动不动。

“明谦,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最后还是叶涞先沉不住气了,出声打破诡异的安静。

“我想把你追回来。”盛明谦想也没想。

叶涞浑身无奈:“就因为,你知道了那本书是我写的?”

盛明谦还坐在沙发上,这回是他仰头看着叶涞:“不是,离婚协议签了之后,我就在想,离了,就算是先结束我们那段被协议捆绑的关系,哪怕我没看那段视频,也不知道你写了《世界枝头》,我也……”

“明谦,”叶涞深吸一口气,打断了盛明谦的话,声音急促,他心里有些害怕盛明谦把那后半句话说完,他怕自己心软,他怕自己再荒唐十年。

为什么他跟盛明谦总是处在错误的时间点上,阴差阳错这个词,本身就是残忍的。

理智第一次在盛明谦面前占了上风,叶涞坚硬地开口:“明谦,我还挺想体会下柏雨笙的结局,我想看看,他离开了蒋元洲是不是也能生活得很好。”

叶涞话音刚落,盛明谦追上他的话尾:“我过不好,是我过不好……”

叶涞用力咬了下舌尖,瞬间被疼痛跟血腥味染了一身,只觉得房子太小太挤,压得他透不过气,转身走到门边,逃似的离开了家。

生怕晚了一步会再一次被命运捉弄一样。

第52章 盛导,你管不着我了

林瀚一大早就来了工作室,想去盛明谦办公室找一部之前的片子,拿钥匙开门才发现门没锁,正纳闷,一推门进去就被面朝沙发躺着睡觉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弓着背,无声无息的,林瀚抻着脖子往里瞅了两秒钟才认出来,躺着的人是盛明谦。

“明谦,你怎么来这么早。”

还不到八点,盛明谦平时没事儿不来工作室,林瀚走进去在他肩膀上推了下:“你昨晚不会是在办公室睡的吧?什么时候来的啊?”

盛明谦觉得耳边很吵,皱着眉用力捏了下耳朵,迷迷糊糊转了转脖子。

林瀚看清盛明谦脸后被他吓着了,盛明谦脸色差到像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样,脸是白的,眼是红的,胡子拉碴,嘴角还开裂了,跟他对视像在看一双黑洞。

他以为盛明谦生病了,伸手在盛明谦头上摸了摸,不发烧:“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么严重。”

盛明谦终于看清了人,抬起胳膊拍开林瀚的手,坐起来用力眨眨眼,怔怔地盯着地板看了半天,动了动脖子才说:“没事儿。”

昨天晚上叶涞穿着睡衣跟拖鞋就跑出去了,手机跟钥匙都没拿,晚上还很冷,风也刮得厉害。

他在楼下的小花坛附近找到人,叶涞抱着胳膊冻得直发抖,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是他家,要走也是他走才对。

叶涞拧着劲儿,他只好先把人哄回来,说自己会走,办公室离叶涞新公寓比较近,他就没回家。

盛明谦坐着缓了半天,突然问:“后面我的工作多吗?”

林瀚一边在书架上找自己要的东西,一边数给他听:“太多了,新电影的宣传,电影节,走红毯,还有几个活动跟一个电视台的采访,工作不少,前半年都满了,如果拍新电影,就更忙了。”

盛明谦后背靠着沙发,尽量不让自己肩膀彻底塌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除了要上映的电影宣传工作,其他的活动都给我推了吧,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林瀚意识到有点严重,也不找东西了,搬了张椅子坐在盛明谦对面。

盛明谦的表情很严肃,还有难掩的沮丧跟低落,林瀚纳闷:“怎么了,是不是感觉自己进疲惫期了,你想休息就休息,这么多年,你还从来没休息过。”

“新电影暂时也不拍了。”盛明谦说。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失败的感觉,因为对叶涞荒废的这么多年,还有对自己的怀疑跟否定,这两天心里冒出来的利爪就快把他撕碎了,他无法跟以往一样顺其自然地接受,更无法把那些碎片一块块再拼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这话怎么说?”林瀚问。

盛明谦拇指跟食指用力压了压眉心,浑浊了几天的眼睛,有了短暂的清晰:“我还记得,拍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我能理解那些人物,我跟你,还有其他几个在当时还不知名的编剧,会因为极小一个配角的台词吵上一整夜,但是现在……”

盛明谦顿了下,一想起叶涞,心疼的感觉只增不减,依旧像有人在用力掐着他脖子不松手,喉结滚动间,团团升腾的火焰蹭得高涨,烧得他无处可逃,又像是在嘲笑他。

沉默了一会儿,盛明谦才说:“现在我好像失去了这种能力,我会考虑市场,考虑观众,考虑影片走向,考虑各种各样的问题,却把我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排在了最后,我把以前最看重的人物排到了最后,我以前只想讲好故事,讲那些人的故事,你,我,他,都是世间普通人,鲜活的,有个性,也有血有肉,但是现在,我成了最愚蠢的拍摄者,我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厌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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